“爷爷,源尘哥哥不会有危险吧。”
白多多望着远处白永义村长拄杖慢步踱来,跑上前去。却听爷爷兀自喃喃自语,宛如魔怔。“夜半寒潮夜半霜,鬼门初开夜未央;失络平生再难遇,何求生者与君酌。”
白多多云里雾里,完全没听懂爷爷说了啥。“爷爷,爷爷。”
白多多拉了拉白永义村长的裤脚,“源尘哥哥会不会有危险,多多好担心。”
白永义一愣,心想这小子一夜未归,会不会已经被雪域鬼怪抓走吃掉了。“别提源尘那臭小子,一提他我就来气。”
“两个月前这臭小子竟然偷看张家寡妇洗澡,被张家寡妇闹到我这,非要我惩治一番。”
“一个月前这臭小子又偷吃李家娃子的兽奶喝,惹得李家娃子妈妈暴跳如雷,追了这小子五条街。”
“二十天前源尘这混账小子竟然说我有病,简直岂有此理,大逆不道。”
“十天前源尘这竖子竟然敢问我吃药没,没吃药的话他想办法,多多,你可别向源尘这混账学习。”
“更气人的是,昨天早上,他说我们村子所有人都有病,得治。”
“现在这臭小子又违反村规,他若回来,我非打断他的腿。”
白多多看着爷爷滔滔不绝,不禁目瞪口呆,她可从来都不知道爷爷口才这般好。明明百字,却一分钟说完。“爷爷,源尘哥哥很好的。”
白多多再一次拉了拉白永义的裤脚,“爷爷不要打源尘哥哥,要打就打多多好了。”
“多多早就知道源尘哥哥出去了,并且石像结界就是我打开的。”
白永义一怔,没想到多多竟然会为调皮捣蛋大王源尘求情,这倒出乎他的意料。白永义内心有些松动,若是这小子能诚挚认错,原谅这小子也不是不可以。正在这时,遥远天边,有一少年沐浴朝阳而来。远远地,源尘便是看到村口的一大一小、一老一少。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重现,源尘停下脚步,有些出神。白多多望见源尘,载笑载言,急忙打开石像结界,向着源尘怀里冲去。抱起怀里的可爱小人儿,冰冷的手触及那温暖的脸蛋,一种莫可名状的真实感充斥心间。我是源帝、诛仙剑主。如今,我只是源尘。我是真实的人,不是逝去的鬼。想通这些,源尘仿佛挣脱出某种束缚,完成真正的重生!那种窥伺感也消失。一条因果断,生死怎相知。这方时空、这片苍穹下,不会再有源帝,也不会再有诛仙剑主。因为源尘还未成长,诛仙剑还未有主人!“小多多,想哥哥没有?”
源尘露出温馨的笑,“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
说着,源尘从怀中取出一朵雪神花。若不是这雪神花,源尘也不会跌入墓穴。“好漂亮的一朵花,源尘哥哥,这是送给我的吗?”
见源尘点头,白多多开心的搂住源尘的脖子,在源尘脸上猛亲了一口。源尘被亲,也不在意。可是某村长却是炸了。“源尘臭小子,你还敢回来,还恬不知耻占我孙女便宜。”
“你你你,快放下我孙女,跟我去祖师祠堂受罚。”
源尘无奈摇了摇头,雪村村长还是老样子。不过源尘却已经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占便宜的愣头青了。村长对他的好,他都记在心里。所以这次,源尘乐意听从。抱着白多多,源尘跟随白永义村长进入了雪村祖师祠堂。雪村祖师祠堂中,此时正进行着大讨论。“不行,我不允许异地人参加白帝祭祀。”
说话的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妪,她是雪村大祭司,也是白帝祭祀的主祭司之一,她的话语权重如泰山。“可是源尘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五年,五年来,他是我们雪村人看着长大的,我早已把他视作自己的亲生孩子。”
雪村大长老知道拗不过老伴,生活了七十年,她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无论是身为大祭司还是主祭司,她都是不能生孩子的。因此骤然听见亲生孩子,大祭司也是一愣,看着相处七十年的大长老,她久久冰冷的心竟突然被融化了。“苦了你了……”嘈杂的祖师祠堂突然安静下来,双方的争辩都戛然而止。“那臭小子,被我带来了。”
白永义身为村长,不便卷入这种争斗中,所以他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白多多很不情愿的也跟着走了。“记得将我送你雪神花煎药,送给村里人。”
源尘回头提醒白多多,但白多多早已远去,不知道听见没有。“源尘是吗,你过来。”
大祭司已是耄耋之年,双眸却炯炯有神,深邃的眸子里宛若藏着一片宇宙。源尘吃惊,这大祭司竟是宇灵境强者。宇灵境顾名思义,可以吸纳宇宙灵气补充己身。到了这一境界,肉身通灵,不朽不坏。源尘很清楚,自己在这样的强者面前恐怕和蚂蚁一般。“大祭司奶奶,找我什么事吗?”
初听老伴提到‘孩子’,现在又听到‘奶奶’,大祭司白晴雨对源尘的态度顿有好感。“孩子,伸出左手。”
大祭司越看越喜欢,“我为你算上一卦。”
源尘有些疑惑,却还是照做。大祭司握住源尘的左手,闭上眼睛。一时间,周遭灵气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疯狂的朝着大祭司和源尘体内汹涌而去。源尘脸色大变,他并不想突破观灵境。好在感应到源尘情绪的波动,锁仙子环将钻入源尘体内的灵气尽数收纳。一壶茶功夫,大祭司松开源尘的左手,一口鲜血喷出。大长老一个健步上前,扶住站不稳的大祭司。“晴雨,没事吧。”
大长老有些焦虑,因为大祭司根本没有听到他说话。“希望?他是希望?他是谁的希望?”
“测问天机终有报,人老黄花茶易凉;今朝希望现世间,明日祸源始爆发。”
大长老听到大祭司呢喃,却是听不清楚。也幸亏大长老听不清,不然泄露天机,必将五雷轰顶。源尘离得更远,自然是听不到。不过,有一瞬,他似乎感受到一句话。“今朝希望现世间,流血漂橹难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