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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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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时间过去,幸好在彼此漫长的时间里,都有少年陪伴着,彼此陪对方熬过了这四年的黑暗时光。十分卖力地开采的煤矿,现在腾出来的空旷空间丝毫已经不逊色于一个小城镇。仔细聆听着远处传来的声音,在这四年的时光里,作为一名矿工,关于煤矿的各种声音,自然是再熟悉不过。少量煤矿落地的声音,碎渣子煤矿落地的声音,巨量煤矿向前落地的声音,被铁镐头敲击着的声音,被装在货车上运走,因为道路不平,颠簸着的声音……同时,脸上流露出欣喜之情,现如今,四年的时间更迭,而那传来的声音,恰恰好是希望之光。有一个领头人带领大家伙一起逃出去,刚刚传来的恰恰好是煤矿将矿洞堵住的声音。以此为号,那群黑衣人的腰间有匕首,早就弄得人尽皆知,少年无数次在睡梦之中想起这事,没有做过,但早已熟悉无比。矿工的人数自然是很多,簇拥而上,便一个泰山压顶,将黑衣人扑了下去,少年激动的颤抖着双手,却又十分迅速的拿出匕首,结果了黑衣人的性命。一刀划过脖子,猩红的鲜血从脖子处流出,少年弯着身子从黑衣人的手中狠狠抢过那一把漆黑的手枪,这是他恐惧的源泉。望着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衣人,无尽的愤怒促使着少年又一次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一次又一次的划过黑衣人的尸体,略微有些清脆的响声,令他不由得有些兴奋。少年随后站起身子,环顾着四周,四年以来的艰辛,早已令他克服了杀人的恐惧。又或许可以这样说,能让他们从美好的生活中脱离而出,有着如此的艰辛,那群黑衣人除了恶魔二字,哪还配得上人?目光落在了那一个已经被煤矿弄得漆黑黑的,看不出面貌的小伙,驼着背在那黑色大台子,不知寻找着什么,衣服也早已破烂的不成样子,但还是认出了那人林俊豪。宇骁不解,于是便快步冲上前去想要一探究竟,随后只听见低吟的笑声,略微有些疯癫。四年的相处时光,他早已把林俊豪当做自己的挚友,因而冲上去面目略微有些狰狞,怒吼道:“豪,愣着干什么?你不是最想逃出去吗?黑衣人都被解决了,拿上他们的手枪,随后我们一起杀出去。你到底想不想活命?”

经过前面一段的劝说,眼前的小伙却还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作声响。诉说着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少年以略胜一筹的身高,紧紧的捏着少年的衣领,将小伙提了起来。小伙拼命挣扎着,但就是一句话也不说,随后直接一脚踢向少年的裆部。少年反应迅速,立刻放缓了手的力量,也导致林俊豪掉在了地上,但所幸,一个侧身躲过了那无限接近于致命一击的飞踢。同时也看得出来,眼前的挚友有些愤怒着,于是就在一旁耐心等待,想要小伙看看能做出些什么。林俊豪一把夺过少年手中的匕首,随即,快速的划开锁在柜子上的锁,似乎是控制不住的欣喜,让小伙止不住的颤着身子。满怀兴奋地捧起一把五角星,转过头来,半爬着走过来,来到少年的眼前,将五角星递过去,少年从未在他的身上听过如此温柔的语气:“我好饿,你也饿,对不对?你肯定也饿,来我分给你一些吃的,给你,给你。你快接着呀,都掉地上了。你快帮忙给我捡,我告诉你,我可饿可饿的,这些都不一定够我吃的,要不是看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才不愿意分给你呢。你看我捡了这么多,竟然一下忙都不来帮我,你走吧,我一个也不愿意分给你了,到时候你就饿死,我让你看着我吃。”

最后几句似乎是十分愤怒的讲述着。少年望着那匍匐在地上去,捡着五角星,但怀中的五角星又有更多的掉落在地上,试图一巴掌扇醒眼前的痴儿。墨色的手掌碰撞在粗糙不堪的脸颊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望着不起丝毫的作用,和旁边早已走空的人们,人性,在危难关头,又有几个会愿意拔刀相助的?不火上浇油也是最大的奢望,少年转过身子,最后瞟了一眼匍匐在地上,捡着五角星的痴儿。头也不回,唯有两行清泪划过脸庞,他走了。那匍匐在地上的林俊豪听着清脆的脚步声,抬头望着那渐渐离去,和渐渐感到陌生的背影。此时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并且吼道:“宇骁,求求你别走。”

少年一时之间有些控制不住的欣喜劲,认为林俊豪此时醒悟了。脚步逐渐放缓,可下半段的声音又传来:“求求你别走,我把我把吃的都给你,我不要吃的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陪我走过了那么多的日子,我把吃的全给你,你别走。”

远处传来无比熟悉的搞头敲击煤矿时的声音,少年知道马上就要杀出去了,黑衣人也会马上赶过来。若是走的不及时,也只会沦为地上森森白骨,在死亡面前,他迈着更加坚定的步伐。他贪生怕死,更不愿留下来与一个已经疯癫,把五角星当成吃食的所谓的朋友,第一,在地上的清泪也是对他最后的悼念。或许他也知道,在这四年的时光里,未曾填饱过肚子的日子,他也会对五角星无比的痴恋。那一个叫做林俊豪的少年是多么的压抑,手枪亦是对于死亡的压制住了本能,以至于在逃跑的阶段,彻底释放出来,疯癫了。但他也不明白,那个痴小子,所患的抑郁症根本无惧于死亡,只不过是那患得了抑郁症之后,方才有的一个朋友才要失去,这对于他来说,反倒是比死亡令人更加恐惧。他不知道自己一个极度自卑的人是否能在他挚友逃出去之后,依旧能和宇骁保持着互为好友的关系。出去之后会不会遇见比他开朗活泼的,从而逐渐将它遗忘,将它抛弃?而不是像他一样,就连自己撞了别人都会忍不住对别人连说好几句道歉。同时,天生的孤僻症也令他不善交流。而这四年的期间,除了那一个挚友,恐怖黑暗的环境令他见不到一丝阳光,极度的饥饿与口渴,每天都在折磨着他的身心。在少年看不见的地方,那胆小自卑的林俊豪像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一把匕首胡乱挥舞着,想要砍尽周围的一切。洞口开了,少年无数次的渴望,几次激动的铿铿锵锵,快要摔倒。那是第一缕阳光照进,随后鼓起勇气,举起手枪,瞄准着随时等待,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的黑衣人。而在前面也是黑压压一片的矿工。随着一道又一道的枪声响起,地上流淌着暗红色的鲜血,强烈的血腥味,一时之间让少年无法忍受。望着地上数不尽的尸体,少年待在原地,微微有些愣住。而眼前也浮现出了一大片的黑衣人,此刻少年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又被磨灭些,但好在矿工的人数也不少。迈开双腿,便拼命的向四周跑去,天似乎有一些昏暗,不知跑了多久,少年只能自欺欺人的不回头向后看去。好在视野中逐渐浮现出了村庄,少年一时之间感觉有望。那已经充满疲惫的双腿,也放缓的速度,但是左臂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咬掉一般。刹那间血液如同喷泉,少年的左臂血流不止,鼓起勇气向后探去,望着那好几个黑衣人,似乎是被黑衣人的匕首给割伤的。但也来不及多想,对于死亡的恐惧驱使着少年继续前行,身后却又传来一些不太清楚的响声。望着没有再追过来的黑衣人,也只是认为是因为怕村庄里的人发现。突然眼前一黑,脑袋有些昏沉沉的,只能隐隐约约记得当时是迈着双腿,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然回到了城市。唯有失去过而痛惜,最后得到的才是最美好的,正如这城市清新的空气,舒爽到让少年的每一寸毛孔都放大。一缕缕金色的阳光照在身上,前所未有的舒适从心中传来,就连饥饿感也被驱散了。宇骁,把头转向四周望了望周围的一切,头顶上高高悬挂着太阳,看得出来已是正午。街道两旁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在炽热的阳光灼烧下,大多都穿着短袖。站在这高楼林立的城市中间,少年一时之间竟然迷茫了,他现在能干些什么?或许在街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有空空如也的钱包,但是他没有,他甚至连一个钱包都不曾拥有。望着街上的众人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少年也只是觉得似乎是因为自己的衣服裤子鞋子脏乱差。随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望着左边发凉的肩膀,他缺失了一条左臂,他好不容易从那让人充满绝望的矿洞之间逃离。本是满怀着希望的,可是突如其来缺失的左臂,却不禁让他又面临着绝望,他迷茫着。甚至连这座城市是哪一座都不曾清楚,他不知道自己的养父母身在何方,也不曾清楚记忆中那个已经变得逐渐模糊的身影,现在处在何地。他的确是从矿洞中逃出来了,可是女孩呢,一想到或许要如之前那样,和自己的父母带着冰冷的躯体,埋葬在土地之中。记忆中的女孩总是乐观开朗的,虽然有些爱哭,但不妨碍那笑容的甜美,那在男孩看来似乎已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与那双笑起来,弯着的眸子对视,是纯洁以及无比的清澈,没有丝毫的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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