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驶过巷口，路过一条满是早餐小摊的街巷，丝丝香气透过车窗缝隙飘了进来。叶枫心生一计，开口道：“不管你要带我去哪里，既然要我办事，不会连一顿早饭都舍不得请吧？”

只要骗她停下车，就算幻蝶不准他离开，一个人下车去买饭，叶枫也会多出逃出生天的时间和机会。不料，幻蝶却踩着油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笑嘻嘻道：“急什么，你可是我的贵宾，哪能靠路边摊就打发了？我带你去更好的地方。”

叶枫神色一冷，却也无可奈何。车辆在拥挤热闹的市中心穿了穿去，终于在一个被青色藤蔓缠住门框的院落前停了下来。叶枫抬头一看，院门上挂着一块有些年代的牌匾，上面写着“春阳儿童福利院”。幻蝶竟然带他来了一家孤儿院？下了车，幻蝶亲亲热热挽住叶枫的胳膊，像是一对热恋的情侣那样，带着他走进福利院的大门。二人靠得很近，叶枫依旧可以清晰感觉到对方腰间佩戴了匕首，眉头不由得一皱。虽然搞不清楚幻蝶的目的是什么，但如果她要对福利院无辜的孩子们做什么坏事，叶枫就算拼尽性命，也一定会阻止她。幻蝶似乎对这里的布局结构非常熟悉，穿过交错纵横的小径，绕过几栋天蓝色的小高楼，走向福利院的最深处。前方空气中传来了香甜的小米粥气息，还有包子和糕点的清香，显然是通往食堂。果然，穿过小树林后，出现了一栋低矮的红色砖房，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中年女人正将一个装满包子的托盘端进屋内，因为走得快，暂时没看到树林过来的二人。从半开的食堂小门中，不时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分外热闹。幻蝶作势要向前，叶枫脚步一停，冷声道：“别去打扰他们。”

“不懂就别说话。”

幻蝶微微一笑，不由分说地挽着叶枫就走了进去。食堂内部空间很大，摆了十几张长方形餐桌，里面做了几百号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三四岁，小的才两三岁，都热热闹闹凑在一起吃饭。“安安姐姐来了！”

一个孩子看到幻蝶走进来，立刻欣喜地大叫。一听这话，不少孩子都离开了餐桌，满脸高兴地朝幻蝶和叶枫围拥过来，聚在幻蝶身边，兴奋得又蹦又跳。“安安姐姐，你好久没来了，我想死你了！”

“安安姐姐，你真好看，裙子也好漂亮呀！”

安安？叶枫皱眉看了眼幻蝶，这是她的真名？“姐姐给你们也带来了漂亮的新裙子和新衣服，都放在车里啦。你们先乖乖吃饭，等下跟姐姐一起去拿，好不好？”

幻蝶折下腰，揉揉这个孩子的头顶，捏捏那个孩子的脸蛋，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温柔地笑着说。“好！”

孩子们闻言一阵高兴地欢呼，立马风一般跑回了自己的餐桌，听话地往小嘴里塞着食物。若不是亲眼所见，叶枫根本不会把面前这个和蔼可亲的邻家大姐姐，和昨天那位杀人不眨眼的用毒女魔头联系在一起。她是装的吗？还是怀有其他什么目的？没等叶枫想明白，幻蝶挽着他来到一处空置的餐桌旁，扶他坐下，又去打饭窗口，取了两分热气腾腾的早餐来。两碗融了南瓜一片金黄的小米粥，上面放着一些香脆的萝卜榨菜，看上去清爽可口。蒸笼里装着虾饺烧麦和包子，各个皮薄馅多，塞得很满，两个人吃绰绰有余，可以看出打饭的人对幻蝶的偏爱和照顾。“怎么样，是不是比外面小摊的好多了？”

幻蝶得意一笑，将一碗粥推到叶枫面前，努了努嘴道：“还不快吃，别凉了。”

叶枫捏住勺柄，缓缓道：“你真名叫安安？”

“名字嘛，只是一个代号，我在这是安安，执行组织任务时叫幻蝶，在别的地方别的人面前没准又叫不同的名字了，哪有什么真的假的？”

幻蝶浑不在意，对着美食大快朵颐。从这个女人嘴里，还真是掏不出一句真话来。正如她所言，幻蝶是假的，安安也未必就是真的，只是她的其中一个身份罢了。叶枫没有兴趣多打听她的个人情况，低下头，沉默地吃起了早饭。食堂窗明几净，阳光温柔，周围环绕着孩子们的嬉笑打闹声，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尤其是幻蝶今天穿的如此贤良淑德，带着笑往对面一坐，简直就像是在福利院工作的温柔女老师，亲和力十足。吃了会，见叶枫没再开口，幻蝶没话找话道：“你就不好奇，我怎么会对这里特别熟悉？”

叶枫心里其实有了答案，却懒得顺她的意，故意挑眉道：“因为你把自己的私生子寄养在这里了？”

“你！”

幻蝶正在咬包子，闻言差点被噎死，眼睛一瞪：“我有那么老嘛！看看我这身材，像是怀胎十月生养的样子吗？”

像是为了作证自己的话，她将自己的身体扭成了麻花，一脸不服气地用不同角度展现自己的玲珑曲线。她这幅活泼好动的样子，也和之前风情万种的人间尤物完全不同。“我只是觉得你很会哄孩子。”

叶枫毫不犹豫，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身材很丰腴，看起来也很像。”

“像什么像！你两个眼睛长着是出气的吗！我现在就给你戳瞎！”

幻蝶气得牙痒痒，不过很快一时反应过来这是叶枫在故意气她，脸色便更难看。从来都是她耍男人，哪有反过来被男人戏耍得团团转的道理？叶枫环顾四周，耸了耸肩：“如果你想在孩子眼皮底下痛下杀手，我没有意见。”

看着依旧气定神闲吃饭的叶枫，幻蝶气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也只能鼓着脸压抑住情绪，对着叶枫进行目光绞杀。不时有孩子过来和她打招呼，她还必须秒换一脸如沐春风的笑容，和孩子们有说有笑。“安安，好久不见啊！”

叶枫差不多吃饱了，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从门外走来，满头华发在脑后梳成一个旧式的发髻，穿着朴素大方，带着皂角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