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冰卿和顾若桐两个人开着车,回到中海一号的地下停车场。 车一停稳,两个人谁也没讲话,全靠眼神交流。 顾若桐拿出一个小黑匣子,拔出一根天线,然后在车子里仔细认真的扫描着,连后备箱也没有放过。 两个人忙到一身汗,坐在车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胡冰卿抬头又看了看行车记录仪,顾若桐弹起身,认真的查看着,最后又坐回副驾驶。 “看来,车里相对安全。”
胡冰卿说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等会儿回你家再仔细检测一下。”
“整的跟潜伏似的。顾队长,你从哪里整来的工具?刑警队?”
“叫小顾就行了,老胡!刑警队我进不去,我们白局长特意嘱咐门卫大爷,不让我进。”
“那是吴警官派出所的?”
“NO,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再猜?”
“哦?不会是解晓星的吧?”
“聪明!”
“他怎么样?受伤了吗?”
“只是后脑勺被打破了一点,问题不大。”
“吴警官呢?”
“你没看出来吗?”
“哦,哈哈哈,我以为他落枕了呢!老歪个脖子!”
“走吧,上楼吧。”
顾若桐翻了个白眼说道。 两个人锁好车子,一前一后走进电梯间,电梯一来,两个人走了进去,接着聊天。 “你说,卢少清真的回来了吗?”
“我觉得不太可能,他好不容易跑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而且那个带鞋套脚印,看起来没有卢少清的脚印大,要小好几码。 但是,两个人都带了鞋套,算是有点关联吧。”
“你是说,顾新诚又雇了一个卢少清二号?”
“帮凶肯定是有很多啊,鲁影儿,李婷婷,江南,都是啊。”
“那你哥呢?”
胡冰卿问道。 “你觉得呢?”
顾若桐则反问了一句。 “我,觉得他是有难言之隐,很像被胁迫的。 在酒店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神,好像他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件事,但是,他也无可奈何。”
“你难道,还对我哥有意思啊?”
“那倒不是,只是,凭感觉吧,其实你哥本质不坏的。”
“嘘…” 两个人来到胡冰卿的家门口,顾若桐马上打了一个手势,胡冰卿伸手按了指纹密码锁,打开了家门。 顾若桐先走进去,拿出那个小黑匣子,开始扫描整个房子。 胡冰卿也认真的检查每一个,可能隐藏着摄像头或者窃听器的角落。 房子比车子大太多了,检查完,两个人累的满头大汗,瘫坐在沙发上,大口的喝着瓶装水。 “你这个机器好不好用?”
胡冰卿将头靠在沙发背上,看着顾若桐问道。 “解晓星打包票说没问题。”
顾若桐咕噜咕噜的,将一瓶水都喝光了,喘匀了气回了一句。 胡冰卿双手放在身体的两侧一摊,轻声的说道: “家里,车里,都没有,手机刚才在派出所测了也没有什么,那只有一个解释了。”
“有眼线。”
顾若桐说道。 “顾新诚的惯用手法,江南,李婷婷都是。”
胡冰卿闭上眼睛说道。 “嗯,也都没有好下场。”
顾若桐也学着胡冰卿,放松自己的整个身体,摊在沙发的另一角。 “那会是谁呢?”
胡冰卿问道。 “爱莎?”
顾若桐小声地说。 “不可能,我也查过了,没有破绽的。”
胡冰卿马上摆了摆手,看着顾若桐说道。 “用设备窃听的话,会留下很多证据,用人当眼线给些利益最保险。”
顾若桐说。 “人性难道不是最复杂的吗?还不如机器保险,起码机器不会背叛。”
胡冰卿睁开眼睛,身体保持不动,大声地说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顾若桐闭着眼说道。 “我干不出来。”
胡冰卿说。 “那是你从小家境优渥,不用为生活发愁。 你要是像卢少清那样的呢?父亲家暴,母亲滥交,自己毁容,前途未卜呢? 或者像江南那样,母亲救命缺钱,为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只能豁出去了。”
“好吧,你赢了。”
胡冰卿继续闭上眼睛,仰面而卧。 “不是输赢的问题,有些时候,这世界上的有些事情,就是捉摸不透的,人心难测。”
顾若桐说完,突然坐起身,跑到厨房,拉开冰箱找吃的,在冷冻室里翻出两袋速冻水饺。 “你这什么馅?玉米香菇?”
“啊?你饿了?”
胡冰卿一下子坐起来,发现顾若桐早已身在厨房。 “啊,我为了来看你,我饭都没吃,我煮点饺子吧!”
“你会煮吗?”
胡冰卿忍不住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吃不吃吧?”
顾若桐拿着两袋水饺,站在厨房门口,对着胡冰卿翻了个大白眼。 “吃。”
胡冰卿笑着说完,整个人全都躺在沙发上。 她听见顾若桐在厨房翻找锅子,然后开火,开抽油烟机,接水烧水盖盖子,操作起来行云流水。 “顾警官,你说鲁影儿为什么要陷害我?”
“因为你偷走了她未婚夫的心。”
“切!你还记得当时,我跟你一起去见过鲁影儿,你记得她当时说过的话吗?”
“没说什么重要的吧,我就记得,她挺伤心的,在那哭。”
“我记得她说过她是不婚主义者。”
“啊?”
“她既然不想结婚,为什么要订婚呢?”
“你是说她根本不喜欢我哥?”
“我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哪里怪怪的,但是她又表现得很喜欢你哥。”
“你到底啥意思?鲁影儿在演戏吗?”
“如果你是鲁影儿,你会怎么办?”
“我?”
“你会哭的那么伤心吗?鲁志强抛弃妻女,找了一个跟自己一样大的小三,还生了一个孩子。 最关键是,还留下一大笔遗产和一栋别墅!”
“我可不会哭,我会觉得死得好,那么一大笔遗产,呵呵...” “对吧,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
顾若桐饺子煮好,关火,关抽油烟机,然后跑出厨房,看着胡冰卿: “盘子在哪里?有蒜吗?有没有醋?”
胡冰卿一脸懵的看着顾若桐,摇摇头。 “算了,我自己找吧。”
顾若桐认真的调了两小碟饺子的蘸料,摆在桌子上,两盘饺子冒着热气,香气扑鼻。 “好香,来吃吧,胡祖宗。”
“行吧!辛苦小顾了。”
“要不要开瓶酒,庆祝一下你出狱啊?老胡。”
“开,必须开。”
胡冰卿说着跑到酒柜,看了几秒钟,最后拿了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 她又跑去厨房,在抽屉翻出开瓶器,醒酒瓶和两个红酒杯。 砰的一声,开出了一丝青烟,她又吨吨吨的倒进醒酒瓶里。 两盘饺子下肚,两个人坐在椅子上,喝着红酒,胡冰卿摇晃着红酒杯说道: “鲁影儿,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因为父亲怀孕的小三出现,失去了母亲。 父亲紧接着又被儿时的好友卢少清复仇,被残忍的杀人分尸碎骨。 她一个不婚主义者,决定要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订婚。 在订婚宴上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场苦肉计,将我的职业生涯断送。”
“精彩!”
顾若桐一只胳膊拄着桌子,手里拖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对着胡冰卿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女孩子很不简单啊!”
胡冰卿一饮而尽,感叹道。 “顾新诚,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花钱供养着一个变态杀手卢少清。 如果说他和卢少清是共犯,他有什么理由杀死鲁志强呢?我实在想不通。”
“夺妻之恨?”
胡冰卿问道。 “是他自己抛弃了不要了啊。”
顾若桐直起身子,双手一摊说道。 “嫉妒?”
胡冰卿又问。 “他比鲁志强家大业大啊!”
顾若桐说完,将杯子里的酒喝光了。 “真是看不透的人性啊!”
胡冰卿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觉得是鲁影儿和顾新诚一起策划了订婚宴吗?”
顾若桐问道。 “是,为了毁我,为了毁你,为了毁灭证据!”
“为了毁灭真相,看来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顾若桐说着又给胡冰卿倒了一杯红酒。 “哈哈,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胡冰卿笑着说道。 “看来突破口还是在我哥啊,你怎么那么确定我哥参与了陷害你?”
顾若桐问道。 “我没有证据啊,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哥参与了。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找你哥好好谈谈,真的。 顾若枫本性纯良,他不是坏人,我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得出。”
“那他女朋友何美婷的死呢?”
“我的感觉不一定准确,我觉得你哥更多的是愧疚。 他或许是无意的,过失的,间接的导致了女孩的死亡。 不过,这些还是得你哥自己说出来啊。 你不是去查何美婷了吗?查到什么了?”
“意料之中的啥都没有,何美婷父母在女儿出事之后全家移民到澳洲。 网上没有关于何美婷意外死亡的资料,而且已经好几年了,就算有什么也都更迭交替了。 就资料室,上回咱俩看到的那本卷宗,还不全乎。”
“顾新诚真是厉害,我说你哥怎么看起来那么怕他,他将顾若枫和何美婷的过往全部抹掉了。”
“越是掩盖,我越是想挖出来,唉!好想知道那个硬盘里有什么啊!”
顾若桐感慨的说道。 “我也想知道,哎!那个解晓星破解到什么程度?你知道吗?”
胡冰卿问道。 “他说是差一点,但是电闸直接拉断了,结果又变成零了。”
“嘿,就是不让你知道,估计我们知道了,我们就会死。”
胡冰卿说。 “你怕死吗?”
“怕啊!你不怕啊?”
“怕!但是我还是想知道真相!”
“偷走硬盘的人查不到吗?现在都是摄像头。”
“应该可以的,就是得花费时间,而且周围的监控都被干扰了,慢慢恢复吧。”
“你希望是卢少清吗?”
“嗯,只要他回来,我就能抓住他!但我肯定这个人不是卢少清。”
“那会是谁呢?”
“管他是谁,天王老子,老娘掘地三尺也把他挖出来。”
“靠一个户籍民警吗?”
“你个无证律师!”
“哈哈哈......” 两个人说完一起笑的前仰后合,都快要笑岔气了。 “听说是孟庆山上下打点,你才被取保候审的。”
小了一会儿,顾若桐问道。 “嗯,我师姐说的,看来顾新诚还没有想要置我于死地,只是想让我远离律师行业,摔了我的饭碗。”
“估计是知道你和孟庆山关系好,给孟总几分薄面,要不然你真得坐牢。”
“你说,我胡冰卿,好歹混了十几年,快二十年了,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吧。 好歹也是大风大浪里趟过来的,栽一小姑娘手里了,摆了我一道,我真是窝囊。”
“你是栽顾新诚这个老狐狸手里了,鲁影儿只是个棋子而已。”
“你说我咋就没看出来呢?”
“我就说你被美色迷惑了吧,你觉得鲁影儿妈妈去世了,爹又被分尸了,怪可怜的。 你对她有滤镜,就没有提高警惕,又是大喜的日子,放下了防备就着了道。”
“确实,我真的觉得小姑娘挺可怜,结果,唉!认了吧!”
“不认你有啥招儿啊?那个房间是化妆间,根本就没有摄像头。 她又头破血流昏迷了,你只是衣服湿了而已。 你这浑身长满嘴,你都说不清楚,她早已提前拉好了水军,就把你包围了。”
“那你呢?你就没有一点警惕?不像你的风格啊?”
“是,我真的是,胡冰卿,我都没想到,我一接到电话,说你杀人了,我简直急疯了。 我太了解你了,你怎么会杀人?你肯定冤枉死了,我就想飞到你身边救你于水火之中。 我这辈子除了我妈,我还没这么担心过谁呢! 你说你这么招人烦,说话遭人恨的,我怎么成了你死党,说不通。”
胡冰卿喝了酒红扑扑的脸颊上,因为感动而留下了两行热泪,她看着顾若桐说道: “谢谢你,小顾。对不起,都是我轻敌了,连累了你,咱俩都失业了,证据还没了。”
“诶呀,对不起有啥用?咱俩早被绑在一起了,分不开了。”
“那你也是顾新诚的亲生女儿啊,他对你还是会手软的。”
“那是他的事,我可不会对他手软,如果让我抓到证据证明他杀了人,犯了法。 我还是那句话,我会亲手送他上路!”
“带他去迁户口吗?”
胡冰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胡冰卿!你!啊!”
顾若桐想从椅子上站起来,结果发现酒喝多了,腿发飘,一下子跪在地上。 “不用行如此大礼!快平身!”
胡冰卿本来笑得趴在桌子上,看顾若桐腿软下跪,笑得更开心了。 “起来吧?小顾?”
胡冰卿叫了半天,顾若桐都没动,她只好起身去拉,结果发现顾若桐睡着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把顾若桐扶起来放在沙发上,找了个毯子盖好,坐在旁边的贵妃椅上喘着粗气。 “顾若桐,你也太他妈沉了,累死老娘了!”
她也觉得又累又困,躺在软软的沙发上,也睡着了。 翌日清晨,巨大的手机铃声回荡在胡冰卿家的客厅。 顾若桐一下子清醒了,一翻身从沙发上掉在了地板上。 “啊!好疼!”
胡冰卿翻了身喊道:“顾若桐,赶紧接电话,吵死了!”
“我都摔地上了!”
“吵死了。”
胡冰卿将靠枕捂在头上。 “你好!”
顾若桐接起电话,声音瞬间变得精神百倍。 “谁? 啊,老吴啊? 谁? 可以确定吗? 好,谢谢老吴了!”
胡冰卿一下子坐起来,满头凌乱,眼睛肿成两条缝:“谁?”
“老吴说找到偷袭的人了,你猜是谁?”
“卢少清!”
“你是不是傻,我都说不是他了。”
“那谁?”
“黄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