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挑了一家新开的烤肉店，环境布置得不错，不少网红都来打卡，位子倒不太好定了。

两个人只好在门口坐着等座，旁边一排整齐的落地窗，从外面一览无余。

良久，梁舒等得有些无聊，随意地朝里面扫了两眼，却有些意外地看到了张熟脸。

是顾子墨。

他正坐在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身边，体贴地帮她烤肉，脸上正挂着梁舒没见过的笑容，亲切地和女人交谈着。

那个女人看起来保养得很好，皮肤紧致有光泽，虽然算不上漂亮，但透露着养尊处优下的优雅。身上那件香奈儿是今年的新款，身侧放着一个爱马仕的包包。但是仔细看看也能感觉到，她年级起码在四十岁往上了。动作间，她左手无名指上一枚亮瞎眼的钻戒，让人无法忽视。

原本梁舒在猜测，会不会是顾子墨的妈妈或者姑姑之类的亲戚，直到她清晰地看到，女人放在顾子墨大腿上的手在不断地抚弄，才察觉到不对劲。

“叫到我们的号了，走吧。”

叶白没发现梁舒脸上的震惊，带着她一路走进了餐厅，坐在了一个刚好可以看到顾子墨方向的位置上。

叶白兴致冲冲地点着菜，时不时地问问梁舒的意见，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是你的朋友？”

叶白问道。

梁舒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只是认识，算不上朋友。原本以为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叶白只扫了两眼，已经明白了梁舒的话，有些似笑非笑地低头下完单，道：“那位女士，看着挺有钱。不过社会上这种事也很正常，是人就有欲望，做一些交换，只要自己觉得值得就行。”

“嗯，你说得有道理。”

梁舒附和着，心里却是百般不适。看着那个女人对顾子墨一会摸摸脸，摸摸手，一会靠在他怀里，让他喂自己，一会又拍着他的大腿，被他讲的笑话逗得哈哈大笑，很是享受。梁舒很难控制自己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趁着菜还没上，梁舒起身去了洗手间，给宋昂打了个电话。

“你说他真的没有父母？”

梁舒有些吃惊。

宋昂在那头叹了口气：“我那天让朋友查了他的住址，送他回家，只有他奶奶一个人在家。他奶奶跟我们讲了很多。说他爸妈本来是做生意的，家里也算富裕，可是两年前出了一场车祸，夫妻二人都意外身亡。自此之后，他们家的生活就每况日下，奶奶身体不是很好，干不了什么活，靠着之前家里的老本也吃不了多久。”

“所以，顾子墨得自己出来挣钱？”

梁舒扶着洗手台，皱着眉，“他一个高三学生，能靠什么挣钱呢？”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有些欲言又止。

“宋昂，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宋昂避重就轻：“他在艺术班，从小学习都还可以，文化分不愁，画画又有天赋，所以他奶奶特别骄傲。只是学画画又是一个烧钱的地方，也可以理解吧。”

挂了电话，梁舒也叹了口气，本以为只是个调皮野泳的孩子，却没想到，也有这么苦的经历。

洗了洗手，梁舒便往洗手间外走，可是看着手机没在意，一出门就撞到了人。

下意识的“不好意思”刚出口，映入眼帘的却是顾子墨同样惊讶的脸。

“姐姐？你怎么在这？”

顾子墨始料未及，脸上露出了些许欣喜的表情，“我还以为，以后都不能再见到姐姐了。你那个警察男朋友，太凶了，非但不给我你的电话号码，还威胁我以后不许再在你面前出现。”

顾子墨一开口，就开始抱怨宋昂。

“啊？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梁舒连忙否认，“他就是嘴贱，不是针对你。”

“那我可以加姐姐的微信吗？”

顾子墨随即拿出了手机，打开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笑起来的样子，有着符合他年级的阳光开朗，反倒和许照没那么像了。

梁舒无奈地点点头，他一口一个“姐姐”，让她听得心花怒放，原本到嘴边的疑问，也没说出口，只是加了他的联系方式，便回到了座位上。

烤炉早已摆好，叶白将几块牛肉放在铁丝网上烤着：“怎么去了这么久，肉都快烤好了。”

梁舒瞄了一眼窗边那个女人，发现她正在手机上操作着什么。等到顾子墨从洗手间回来，她晃了晃手机页面，便提着包先离开了。

手机页面，隐隐约约是转账记录。

果然，和梁舒想的差不多。只是没想到，他们只是吃了顿饭，并没有其他。

“要不要叫他一起过来？”

叶白看梁舒始终注意力都在那个少年身上，终于忍不住提议，“叫他过来聊聊天吧。”

梁舒刚想拒绝，“不用了”三个字还没到嘴边，顾子墨已经径直走了过来，不认生地坐到了梁舒的身边，还伸出手和叶白打了个招呼。

“我叫顾子墨，是姐姐的朋友。”

顾子墨一改面对宋昂时的冷漠，反倒对叶白挺友好，“哥哥怎么称呼？”

“叶白。”

叶白也笑着看着他，“不介意地话一起吃吧，我再给你点个饮料。”

“小叶哥哥你真的人很好，我刚真没吃饱，净帮着烤肉了。”

说着倒也不客气，夹起一块肉就塞进了嘴里。“我想喝可乐。”

叶白绅士地拿烤肉夹夹了几块肉放到梁舒碗里，又接着烤另一盘五花肉。

“刚刚那个，是谁啊？”

梁舒低头喝着雪碧，还是没忍住问道。

顾子墨倒也没有惶恐，一边嚼着肉，一边道：“你说刚刚和我吃饭的那个姐姐吗？”

听他也叫那个女人“姐姐”，梁舒突然有些反感。

“她是我的客户啊。”

顾子墨眨着眼，“她很喜欢我，所以经常喊我陪她做这做那，吃饭、逛街、看电影什么的，都是很简单的工作。而且出手大方，比我其他几个客户给得都多。”

“工作”两个字，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只是找你陪她吃饭逛街看电影？”

梁舒有些质疑，“只是这样能给你多少钱？”

顾子墨抿着嘴笑了笑，打开微信给她看刚刚的转账记录。

800块，还不包含饭钱。

“课余我有空，赚赚零花钱，还蛮方便的。反正我年轻，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而她们，最需要的是陪伴。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顾子墨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扣开了可乐罐，满足地喝了一口。

“是我们老了，理解不了这种新兴行业。”

叶白在一旁打趣道，“我再年轻十岁，也学这个小朋友赚零花钱了。”

“小叶哥哥，你就是现在也可以啊，你长得这么帅，多的是富婆喜欢你这一型。”

顾子墨笑嘻嘻地看着他，“可以走精英人设。”

叶白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吗？也有富婆喜欢我这样的？那我岂不是可以少奋斗十年？”

“你小叶哥哥才不需要贩卖时间和陪伴，他靠的是脑子和技术。”

梁舒打断道。

顾子墨无所谓地“哦”了一声：“姐姐，你要是需要人陪的时候，也可以点我啊。我给你打折，可便宜了。”

梁舒有些哭笑不得：“原来你加我微信，是想发展客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