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里。“针灸只能逼出你体内十分之一的毒。”
唐奕一边给他拔针，一边淡淡道，“解药我还在研究。”
“麻烦唐大夫了。”
顾长林睁开眼睛，冲着唐奕抱了抱拳。唐奕审视的眼光和他对上∶“兄弟可在西域待过？”
“在那儿做过买卖。”
顾长林叹口气，“可惜，赔完了。”
唐奕自然对他的话存疑，却也顺着点了点头∶“这年头，活着就不错了。”
两人又不痛不痒的寒暄几句，唐奕就起身告辞。顾长林目送他离开，又回到屋里，别上门栓。盘腿坐在炕上，闭眼运气。感觉到丹田的真气依旧混乱，顾长林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下一刻，针灸的针孔处竟流出几滴黑血。再睁开，他的眼底染了一抹猩红。啐了一口血痰出来，顾长林这才从床上下来，打扫过地上的污秽，提起院里的水桶去打水了。……许艾又没能和唐奕说上两句话，气的她晚饭都没吃。“艾姑娘，好歹吃点，半夜再饿了。”
顾长林看了眼还剩下一半的饭菜。屋里传出来一声咒骂∶“要你管！丑八怪，管好你自己吧。”
“忙你的吧。”
孟秋余光扫了一眼许艾的方向，眼神示意顾长林不用理会她。闻言，顾长林摇摇头，收拾好碗筷就回屋了。这天半夜许艾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原因无他，实在是太饿了，前胸贴后背的，胃都痉挛了。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摸黑走到厨房，许艾满心欢喜的掀开大铁锅。“我去！”
许艾啐了一口。一口剩饭剩菜都没有。他们俩吃了三个人的饭？简直就是两头死猪！许艾把厨房翻了个底朝天，也只找到了两根没择的青菜。最后只能恨恨的回到屋里，肚子饿到天亮。翌日孟秋是被许艾叫醒的。“姐，该起来做早饭了。”
许艾坐在孟秋床边，拉着她得手臂晃了晃。【饿死你姑奶奶了，还不赶紧起来给我做饭吃。】孟秋从容不迫的移开眼睛，打个哈欠，翻了个身∶“还早，再睡会儿。”
要不是我不会做饭，我还能用得着你？死丫头，给脸不要脸。恶狠狠的瞪着孟秋的后脑勺，许艾咬碎一口银牙。“姐，姐。”
许艾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用摇了她两下。谁知床上的人跟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还打起呼噜来。眼看孟秋行不通，许艾气冲冲的走到偏房，直接一脚踢开∶“丑八怪，起来做饭。”
“艾姑娘，你饿了？”
顾长林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两只眼都没睁开。“喏，你昨天的饭还在桌子上呢，我怕有夜猫进厨房，就拿我屋了，赶紧热热吃了吧。”
什么？狗东西，怪不得她昨晚没找到。“睡什么睡，主人都起来了，做奴才的还能睡？”
许艾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马上给我热好！”
孟秋头枕胳膊，仰面躺着，听着偏房里传来的尖锐女声，嘴角微微扬起。不管是顾长林把饭菜放屋是有心还是无意，很显然这取悦了她。随即又突然无声的沉下脸色。这女人，果真是无可救药！天微亮，东西已经收拾完毕。孟秋刚想把面条袋子往身上甩，就感觉到手里一轻。抬眼去看，十二斤的袋子稳稳当当的落在顾长林宽大的背上。孟秋没说什么，平静的撇开眼，走在两人后头准备落锁。“秋丫头这就要出摊啊。”
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孟秋不陌生，他们村的里正。“长林，小艾。”
孟秋叫了他们俩人一声，示意回到院里。顾长林先把面条放到厨房，然后出来站到孟秋身侧。打头进来的是里正，身后跟了几个小媳妇。看着这几张熟悉的脸，孟秋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里正，就是她打的。”
张家媳妇盯着孟秋的眼睛快冒出来火星，一把撸起裤腿，“你看！还没消肿！”
“孟秋，怎么回事？”
里正瞟了一眼块头高大的顾长林，眼里闪过一起嫌弃。孟家姐妹和一个长相丑陋男人住一个院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庄。他们几个都是一路货色，分不出个高低。孟秋说话不客气∶“当然是因为她该打。”
说完，一记冷刀甩到张家媳妇身上。“死丫头，说什么呢你！”
今天有里正撑腰，她就不信这个小贱人还敢动手？“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小小年纪不学好，成天欺负人成在行了。”
里正根本没从孟秋这里求证张家媳妇先前说的话是真是假，直接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说教。说完还一副谆谆教诲的模样∶“今天当着我的面，你给老张家的赔个不是。”
顿了顿，又扭头看着气冲冲的张家媳妇，“老张家的，你也别跟小孩子计较了。”
“她不配。”
还没等张家媳妇开口，孟秋中气十足的回道。“你说什么？”
里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孟秋竟然敢忤逆他？孟秋毫不畏惧的对上里正的眼睛∶“她满嘴喷粪，污蔑我妹妹，我打她都是轻的。”
“你放屁！”
张家媳妇啐了一口，指着孟秋大声吆气道∶“你们姐妹俩不要脸，跟他住一起，还怪别人说？自己不干净，怨得了谁？”
“从前看着羞答答的，原来都是装的。”
她又把火气转到许艾身上，“怎么？看见男人迈不开腿了？”
死丫头，上次从井边回家，腿疼的三天没下地。这笔账，今天就好好算算，不让你个小丫头今天给我跪下磕头，我白活这么大岁数了。片刻后，啪啪啪——清脆的三个巴掌下去，别说张家媳妇了，私下收了她鸡蛋答应给她撑腰的里正也傻眼了。这还是那个不爱说话，中庸至极的孟秋吗？“啊——”大叫一声，张家媳妇疯了似的往孟秋身上冲。冷冷的看着她动作，孟秋身子不动，等到她快要碰到她的时候，脚下往后一撤，眼前人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接着哀嚎∶“杀人啦，快来人啊！孟秋杀人灭口啦！”
孟秋转头看着里正，眼底满是冷酷∶“里正，你也听见了，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欠教训。”
里正脸色黑沉∶“孟秋，你是要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