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高月黑，夜半三更，一只野猫落在窗户上“喵”了一声。陈氏房里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人影飞速闪了进去。屋子里的女人说话了：“他中了迷魂散，一时半会醒不了。”

蒙面人扯下来面纱喊道：“属下参见夫人。”

“事情办得如何了？”

“属下已办妥。遵照您的命令，名流山庄的布防图属下已经交给我们的人了。”

“上头可还有其他指令？”

“上头命令我们继续潜伏，等待时机。”

“唉！等待时机这句话老娘我已经听了许多年了。”

陈氏伤感地说道：“想当年我刚来名流山庄的时候还是一位姑娘，可如今已是妇人。不知何时才能返回故里？”

“夫人，为了陈国的大业，还请继续忍耐。”

“罢了。悬世堂那两位神医昨日已经离开了名流山庄，这个消息你传出去了没？”

“敬请放心，半路上我们的人早已做好埋伏，量他们插翅也难飞。”

“那就好。”

陈氏红唇一抿：“你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陈氏孤零零地坐在镜子前凝望：容颜犹在，故国千里，回乡无期。陈氏从柜子里捧出一只红木盒，又从箱底下掏出一把金锁。“咔！”

得一声，红木盒打开了。“咦？香囊哪去了？怎么不见了？”

陈氏脸上露出了无比惊慌的神情，手忙脚乱地四处寻找。“不好！不会是身份暴露了吧？”

陈氏瞅了一眼躺在床上酣睡慕尚志，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她来到床前高高举起了匕首……往事一幕幕从她脑海里浮现，陈氏总归是狠不下心来。“老爷，我走了，你我今生恐怕是无缘再见了。”

陈氏迅速地收拾好细软，提着宝剑悄悄走出了屋子。“婶娘，这是要去哪？”

院子里突然灯火通明，数十位弟子举着火把埋伏在四周。陈氏眉心一皱，气息大乱，迅速拔剑对外。屋顶上，慕白言跳了下来。“你这是作何？”

慕白言冷笑道：“这么晚了婶娘背着包袱是要上哪？”

“我上哪用不着向你汇报，老爷都不管我，你一个晚辈凭什么管我？”

慕白言唇角一勾冷声道：“没想到你一个陈国细作，还会对我二叔手下留情。”

陈氏眼底惊慌，故作镇定：“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慕白言拿出香囊问道：“婶娘，你是在找这个吗？”

“这怎么会在你手里？”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香囊是你房里的贴身侍女小环从你柜子里偷的。不知为何这个香囊几经周折被人丢弃在花园，最后是嫣儿无意中捡了它送给了尹大夫。本公子预计的没错的话，小环偷了香囊后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才起了将它丢弃的念头。许是她扔东西的时候太过紧张，又或者是正巧有旁人经过，慌乱之下她才胡乱丢弃。”

陈氏冷哼道：“一个香囊而已，这又能说明什么？”

“普通的香囊的确说明不了什么，可这金丝纹理的喜鹊香囊乃是陈国女子人人佩戴之物。据说你们陈国女子一出生，父母就会为她准备这样一只喜鹊香囊，香囊里装有生辰八字以及祈福咒。待到女子成年后，若是遇到心爱男子，此香囊就是定情信物。”

“你有证据吗？”

“实不相瞒你抵赖不了，艾紫娟。”

陈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居然已经查到她叫艾紫娟，看来这次她是在劫难逃。慕白言大喊一声：“来人呐，将她关押起来。”

“属下遵命！”

另一边，黑衣人走出了屋子，轻功一跃，翻墙而逃。没走几米，一位白衣剑客挡住了他的去路。黑衣人慌忙调头，发现另一头有高手朝他逼近。“你们是何人？”

对方没有说话。黑衣人拔剑对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慌张。突然，前面那个白衣剑客没有言语，直接动手。黑衣人慌忙迎战，只可惜在实力相差悬殊，才六回合不到他便败下阵来。“咣当！”

一把宝剑在了他脖子上，锋利的剑刃立即划出了一道血绺子。两个男人合力将他擒住。凌云木冷冷地问道：“陈国人？”

“哼！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黑衣人脸上露出了决绝的表情。“漠寒，快动手点他的穴以防他服毒自尽。”

“嗯。”

大厅里慕尚志跪下磕头：“爹，陈氏不可能是陈国细作，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都这个时候，你还在帮她说话。”

慕荣浩气得差点连胡子都吹起来了。慕斯礼唉声叹气道：“二弟，你清醒点吧？昨晚你差点就成了她的刀下鬼。”

“陈氏不可能是那种狠毒的女人，我和她成亲这么多年，她向来性情温顺，知书达理。”

“美人计懂不？名流山庄要是交到你手里，早就晚了。”

慕荣浩气得鼻孔直喘粗气。慕白言开口道：“二叔，昨晚一起被抓的黑衣人已经招出他们就是陈国派到我们凌国的细作。陈国君王向来有吞并凌国之心，他们派到凌国的奸细少说也有上百人。不光是我们名流山庄，京城、洛川城、甚至雄鹰堡都极有可能有他们的人。”

“这……这怎么可能？当年这门婚事是爹你亲自应允的，更何况陈氏祖籍在岭章县陈家，这是众所周知的呀。”

“这件事我早已派人查过，真正的陈氏早已被她杀了，而她只是假借陈氏之名混入我们名流山庄的陈国细作。”

慕尚志泪流满面：“唉！可怜嫣儿一出生就没了亲娘，这会连这个娘也没了，嫣儿她还这么小，今后可怎么办啊？”

“妇人之仁，跟名流山庄的安危甚至是凌国的安危相比，孰轻孰重？”

“哎！”

牢房里艾紫娟得到的另一个消息是：那张经由她手传出去的布防图是假的。早就对她起了疑心的慕荣浩精心布下了这个局，为得就是等她自投罗网。如果按照假布防图袭击名流山庄，得到的结果只能是自跳火坑，自取灭亡。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邪终究是不能压正。心冷意冷的陈氏在绝望中咬舌自尽。“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故国了？爹，娘，还有顺腾哥，你们还好吗？”

她永远记得在她准备将香囊送给顺腾哥的前一晚，她被派到了凌国。往事不可追，回忆令人碎。“禀报老庄主，陈氏已死。”

“知道了，下去吧。”

慕荣浩轻轻叹了口气：“这或许是她的宿命吧？战乱是要死人的，龙椅上那些掌握百姓生死的掌权者们，仅仅是因为满足自己的贪念就足以让底下一批人血流成河。”

之后，慕荣浩借机将安插在名流山庄里的数十名细作一网打尽。一个局，布局需要时间，破局，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