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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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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准确来说是一大晚,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被行进中的担架颠醒,而是被一只手从睡袋里拎出了上半身。我吓得一激灵,瞬间又被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嘴。一开始我以为他要把我弄死,后来发现我是可以呼吸的。顺着手臂看过去,白菜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回过神来的我惊悚地发现,我居然坐在担架上。白菜似乎丝毫不意外,抬脚就走,还示意我跟上去。躺了好几天身子有些迟钝,我肥啦好大劲才把自己从睡袋中抽离开来。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的人似乎睡得很熟,一旁是噼噼啪啪燃着的火。我尝试着站起来走了几步,准备追上前方的白菜。守夜的人去哪里了?还是说,守夜的人是——我借着火光捕捉到了白菜的方向。他走得很慢,好像在等我。不知为何,直觉让我相信他。我跺了几下脚就跟了上去。虽然我不是女的,没有什么第六感,但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倒是宁愿相信自己的直觉。睡袋满地都是完全没有排列规律,我甚至看见一个哥们连人带睡袋的翻了个身。我盯着前方从容挪动的影子,扭秧歌似的走着,终于勉强跟上了他。终于走出了睡袋大阵,刚要松一口气,前方的人直接就转了过来。我吓了一跳,本来腿脚就不利索,一个踉跄差点没撞他身上。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前方土墙之后闪出一人,背着巨大的包。定睛一看,是虎哥。我顿时有一种私奔被抓包的感觉,转身就想跑。白菜一伸手就把我拎了回来,另一只手接住了虎哥褪下来的背包,朝他点点头。行吧,原来是一伙的。虎哥还是一副欠揍的嘴脸:“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不想。”

我是真的不想。几天下来,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探究的欲望了。他们做的一切我丝毫都不了解,掌握的有用信息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这种情况下我就不自讨没趣了。虎哥也没多说什么,目光转向白菜。白菜接过包,对着虎哥点了点头,拎着我就走了。为什么说是拎呢,因为我只有一条腿准备好了,被他拽着,另一条腿直接在土地上划出了一个个浅浅的凹坑。我有些无语,卯足了劲甩了两下胳膊勉强拒绝了他的好意。白菜自顾自的往前走,走着走着说起了话。“你肋骨没断。”

我不知道该不该表现出惊讶,于是就哦了一声。“外面的人不可信。”

“哦。”

他大概是在意自己的方式向我解释可以自由行走和被无故拖到这里的原因。其实我也没兴趣知道那些,我不知道的多了,你能全告诉我不成。但是碍于他强大的气势,我又不敢不理他。“白采。”

我叫他。“能走慢点吗?”

他刚撒开我,便像脚底踩了个风火轮,走得越来越快。一开始我还跟得上,不一会我俩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他没理我,脚下也没停。我也没辙,只好脚底抹油跑了起来。由于太久没活动,没跑两步就觉得天旋地转,拄着膝盖喘得像条死狗。前面那龟孙大概是估摸着我真要成死狗了,回头瞅了我一眼就停了下来。我喜不自胜,一屁股坐在离他不远的一处空地上。“我叫王采。”

他突然说。“他叫王虎。”

好像关心我的智商,他又添了一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虽然有点费劲,但到底还是想起了我在虎哥面前提起王宕,也就是我老舅的时候他的表情。再结合一下王家丢过俩儿子的传言,一个奇妙的事实正在逐渐成型:眼前的这个人,是我堂哥。或者是堂弟。“堂……哥?”

我试探性的叫道。本来以为跟他混熟了还能叫声白菜他明显很讨厌我这个便宜堂弟叫出来的堂哥,神经质地皱了皱眉,抬脚又走了。我摇了摇头,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父子不相认可能是有什么隐情,他不愿说我也不好多问。只是可怜了老舅,孤苦半生,两个儿子一个也没寻回来。周围土墙的颜色逐渐变深。如果说一开始是血液干涸的颜色,那么现在就是接近棕黄的暗红色,顶部也渐渐抬升到三米左右。奇怪的是虽然是土墙,这上面却完全没有植物或动物生活的痕迹。人们行走在这样一个灰突突的土盒子之中,阴风阵阵,气氛显的诡谲又神秘。王采终于放慢了速度,我在后面暗暗松了口气。两边土墙之间的距离很宽,我就赶上去在他身边走,毕竟遇到危险也可以有个照应。得了这么个便宜堂哥,不用用真的白瞎了。又走了一会,右侧出现了一条岔路。这甬道又长又直,遇到岔路倒是头一遭。我急忙叫住了前方好像没注意到的王采。“喂,右边还有条路。”

叫王采或者是堂哥显得冒犯,毕竟人家也没给我好脸色。叫白采又显得不礼貌,毕竟不是人家真名。我脑子一转,还是代称稳妥些。他闻言停下了脚步,把手电转了个个。本来是碰碰运气,没想到他真的没注意到。看来大佬也有粗心的时候。我俩大概隔了四五米,分别站在岔路的两头。手电光这么一扫,我大概看清了岔路的一部分,王采那边应该就是一览无余了。岔路的顶端比我们目前所处道路的顶端要低矮一些,乍一看像一个山洞。骨碌碌,一个黑峻峻的东西滚到脚边。是先前虎哥递给王采的双肩包。我一抬头,对面王采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食指在口罩上比划了一下,手掌下压示意我别出声。大概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我会意,把双肩包捞起挂在肩膀上,很重,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等着他的下一步指示。他没再理会我,右手已经附上腰间。据我所知,那里大概挂着一把抢。虽然不知道法治社会他哪来的枪,但是得知会有危险后,看到他摸枪就有一种安心的感觉。甚至油然而生一种侥幸,就是没什么危险,虚惊一场。一阵极其不悦耳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越来越近,像是几十双留着长指甲的手在同时抓挠一块钢板。如此膈应人的声音一出,三岁小孩都能听出来不对劲。这人啊,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进黄河不死心。王采朝我比比划划,好像要告诉我背包侧面有…….哦,一只手电。虽然比他手里那只小了点,但也不错。我掂量了一下,经过对面准许后啪的摁亮了开关。刚才光线不足没有看清,如今这一看不要紧,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刚刚我发现的山洞顶部,一大片白花花的节肢动物挥舞着口器或者是前腿一类的器官头尾相接向外移动,所过之处留下一大片亮晶晶的透明黏液。很快,一阵又咸又腥的气味弥散到空气中,混合着四壁漫出的土腥味,熏得我脑仁直疼。指甲挠钢板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些虫子摆阵似的散开,直逼我和王采两个活人。这种刺激的场面我只在3D电影或者是电脑游戏里见过,游戏攻略内容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我在里面大开杀戒过五关斩六将,联机的伙伴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大杀四方。如今看到真实景象是真的害怕,双腿灌了铅似的挪不动道,上下嘴唇一碰牙齿就开始咯咯咯打架。就好像你作为一个不太稳定的唯物主义者,去玩密室逃脱撞见活人扮演的NPC,一脸不屑的把她逗得团团转。转头带你去废弃养老院,郊外烂尾楼,深夜纸扎店,你就未必能有逗NPC时的胆量了。谁都怕未知的事情,就像现在,我完全不知道面前这些玩意的底细。这么深的地下,他们以什么为食?会不会对我们展开攻击?有没有毒?这些都不知道。还没容我再多胡思乱想一会,一只半个巴掌大的虫子一跃而起,没等我反应过来,颚骨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口。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躲闪,我疼的哆嗦了一下,下巴差点脱臼。我想提醒对面一声这玩意会咬人,奈何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声音敏感,就不敢轻举妄动。我一抖肩膀就把那只虫子摔落到地上,将手里的电筒当作武器,一下子就敲瘪一个。一连敲瘪了好几个后,我渐渐熟练,手里的动作也麻利了起来,削起虫子来好似砍瓜切菜。总是这样,大腿和手腕都挨了一口,先是麻,然后就变成火辣辣的疼。再看向对面人,我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只见他左右手各拿一金属长刺,穿糖葫芦似的噗噗噗三下两下就扎死一串,然后再换另一边。四周的虫子已经无法近他的身,他举着两串白花花的物体环顾四周,身上干干净净也没受伤。好家伙,我说咋没听到枪声。我委屈的砸着贴上来的虫子,它们的体液黏糊糊糊了一手。本以为人家即使自顾不暇,念在血浓于水也能帮我一把,没想到他在那边悠哉悠哉根本没打算帮我。那他给我背包是几个意思?我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把背包拉开一点伸进里面摸索。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摸到一大堆玻璃瓶子,一个塑料桶,一些长长尖尖的东西。翻的手都酸了也没找到有用的东西。新的一批虫子扑了上来,千钧一发时刻我突然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盒子,灵光乍现。片刻之后,火光四起,我从火圈的缺口处跑出,身上已经没了衣服。都说逆境能激发人的潜力,我在刚才就想起一条在游戏中遇到这种情况的办法:用火烧。据说淋上汽油再点火效果翻倍,但问题是没有汽油,只摸到一盒火柴。我只好扯下身上衬衣,用火柴引燃。衬衣是纯棉的不耐烧,但是好在这些虫子蛋白质含量多一点就着,我才得以脱困。作为交换,此时此刻我上半身一丝不挂,右半边脸、胳膊手腕、大腿上全是血,后背上似乎也流血了,总之浑身上下用两个字总结就是狼狈。反观那边的王采,身上好好的汗毛都没掉一根,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块布正擦拭着他的金属长刺。我已经没空七窍生烟,因为火势已经向着洞口蔓延,但是我不确定这里的氧气够不够,不够的话我们都会被憋死在这里。也不知道那孙子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在低头擦着他的刺。我盯着他,然后就突然意识到我好想用不着考虑这些。刚才在背包里摸到了他们统一发的冲锋衣,我扯出来披上,有点大但还算保暖。王采终于把刺收回腰间,看向我。此刻火舌已经全部探入洞口,甬道里蒙上一层暖暖的光,让人分外有安全感。“你不帮我还告诉我你姓王。”

我瞟了他一眼。“培养你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

他好像笑了一下,我又没法确定。“你带个口罩干啥,你啥表情我都看不清。”

此言一出我就有点后悔,偷偷看了眼他的脸色,生怕他突然出手把我丢到山洞里喂虫子。他对这句话没什么反应,蹲在洞口说那虫子有毒,背包里有抗生素。我说这会怎么站不住了呢。我摸出来针管和玻璃瓶,排了排气泡,顺着手腕推了进去。高中时的好哥们总找我当病人练习扎针,看也看会了。刺耳的声音还在继续。看来又有虫子爬出来了。王采不知从哪掏出个小竹筒,打开盖子吹一口气就冒起一团火焰。发现我好奇的看着,他道:“火折子。”

说着丢进山洞。空气中马上散开一种烤蚂蚱的香味,我急忙吸紧了肚子,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肚子叫出来,可是腹部的肌肉就是不听使唤,我用尽全力气,肚皮就是纹丝不动。好在我那不争气的胃只是蠕动了几下,没有出声抗议。说实话,我生平第一次体验到肌肉僵硬是什么感觉。“你需要休息,还有我们需要等虫子都烧完了之后从这里进去。”

王采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拿出绷带酒精帮我处理伤口,又告诉我碘伏用完了,用酒精有点疼要我忍着点。我在心里大呼好家伙,敢情这孙子早就料到我会把这里点了么,还是就为了把我往这方面引导。虽然潜意识里觉得王采不会让我死,但是谁都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刚才那种情况,我要是有一点自保能力或是一件趁手的武器该多好。我盯着跳动的火光,第一次萌生了这种想法。我们蹲坐在洞口,等待着噼噼啪啪的声音消失。热浪袭来,我们俩额头上都沁出了汗水,我鼻尖下巴上都笼上一层水雾。想着光着膀子不成体统,便只把袖子撸了起来。王采脱了外衣,鬓角汗珠淌下,有黄豆粒那么大。这位好汉一路开挂,这是我看到他最狼狈的一次。想到了什么,我回头看了一眼他,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还是不肯摘那只乌漆麻黑的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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