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提出这种想法。──第一次洗碗。莫名恍惚，有种“一家三口”的感觉。敛起眸，顾京律从背后圈住了她。祝愿一怔，紧接着自己的袖管被卷了起来。温水流落在手掌心，暖呼呼的。害怕被家里多余的那个小鬼头给看见，她拧了拧眉小声说道：“你干嘛呀？赶快去教轩轩写作业，他连数字比大小都不会呢。”

男人将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稍稍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就移开了。瞥了眼他的背影，祝愿感觉很想笑。碗洗起来倒是不怎么难，只是她脖子一直低着，没一会儿就觉得酸了。到后面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力度都大了不少。客厅里，顾京律倒是难得的有耐心。然而顾赫轩还是固执地坚守他自己的那套逻辑。3凭什么是3，4又凭什么是4。既然有人可以定义3排在4的前面，那为什么他自己就不可以认定3就是比4要大呢！揉了揉太阳穴，顾京律压低声音回答道：“你当然可以重新定义这一切，但前提是你必须得厉害到能够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时才行。”

少数人的意见并不重要。“现在，你就是那一部分少数人。”

顾京律继续说着，眼眸之中暗含了几分望不到底的漆黑，“所以在这之前，你只有遵守这个世界既定的规则，才能生存。”

话到底是说得太深了一些。但奇怪的是，顾赫轩好像是听懂了一样，连连点着他自己的小脑袋。顾京律单挑起了左边的眉毛，拿过桌子上一张空白的纸，继续说道：“那现在你把1到10按照顺序写下来吧，前小后大，把这些题目都擦了重新再做一遍。”

没什么难度的题。一个小方法就能彻底解决。闻言，顾赫轩低下脖子，一只手摁住了测验卷，另一只手拿起橡皮，在纸上“吭哧吭哧”地蹭了起来。同时，祝愿也洗好了那些碗。厨房垃圾袋已经被系起来了，她拎起，打算先放到门口去。已经走到玄关处了，一只手扶上门把手，自然而然因重力垂落下去时，肩膀上突然多了一件外套。是顾京律给披的，他的黑色西装。男人低声叮嘱道：“去外面记得穿外套，不然感冒了怎么办？”

门已经缓缓打开了。祝愿笑了笑，将手里的垃圾袋轻轻放到了旁边的位置上。紧接着，另一边的电梯门也开了。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上滚过，发出着“咕噜咕噜”的动静声，拿着它的人是祝母，她在早上的时候就有说过晚上会再来一趟。箱子里那件毛衣的大小也已经改好了。没想到这次很凑巧，一抬头就看见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出门放垃圾。祝母抬起一只手，在空气中挥了挥，高兴地喊道：“愿愿！”

起初并没有反应过来左右两边有什么不对劲。明明出了电梯之后，2602应该是在她的右手边，但女儿现在半个身子却是在左手边的家里。直到走到门前，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门牌号之后，祝母神色骤变。她的反应也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于异常。但只要一想到早上所看见的那一幕，神情确实是称不上好看到哪里去的。“我给你送了点新衣服过来，先放你自己家去吧。”

祝母沉着冷静地说道。有俩个字咬的格外重。想单独相处，一对一聊聊的目的性很强。祝愿无处可逃，伸手推了玄关处的男人一把，然后直接走出去，“砰”地一声将门给关上了。至少不要先祸及顾京律。也真的是她太大意了，明知道早上母亲没能来成功，晚点的时候势必是会再来一趟，亲眼看看她这段日子没有消瘦，才能安下心。早上被一吓，傍晚又因为小侄子的事情被搞得焦头烂额。她真的是疏忽了。回到对门2602。祝母这下是半秒钟都沉不下气了，她径直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去对面的？”

身上衣服倒是穿的中规中矩。等等……肩膀上披的外套好像并不是她自己的！再一联想到早上所看见的那个女人，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又细又直的腿型倒确实是和自己女儿的很相像。所以该不会真的是……祝愿连忙脱下了身上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折好后搭在旁边的椅子上，她吞咽了好几下口水，解释道：“是轩轩！顾大哥和嫂子出去旅游了，轩轩不肯回顾家，想上我这儿来玩几天。”

拖过小家伙的行李箱。这是最有力的证据。在母亲半信半疑的眼神之下，她继续解释道：“您也知道我不会做饭的呀，又不能给轩轩那么小的小孩点外卖或者是吃泡面。”

“然后轩轩知道对面住的是他三叔，就主动说要去那儿吃晚饭了，我们才过去的。”

声音越说越小，底气也是越来越不足。毕竟她把主要责任次要责任都推到了那个小家伙的头上。晚点一定会好好补偿他的！祝母差不多也信了。刚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实在是荒唐，她的女儿怎么可能呢！松下一口气，她语重心长地说道：“京律现在已经有女人了，我早上可是亲眼看到的，你别和他走得太近，省的人家误会了。”

还不忘再贴心地叮嘱上一句：“人好不容易才有的女朋友，那么冷淡的性子，万一再被抛弃了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