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对寻瓒很了解,我相信他。”
乌奇达咂咂嘴:“那好吧。”
寻瓒离开驿馆后,马车顺着长街拐入了丞相府所在的胡同。他下马车的时候,把长随叫到身边:“跑一趟户部张大人的家里,让他来见我,有要事。”
“是。”
……户部的张立义得了消息后,半刻都不敢耽误,换好衣服便匆匆地跑来了丞相府。得知寻瓒要做什么后,张立义苦着一张脸:“不成啊,大人,新帝登基,花了太多的银子,各国使者又带走了不少好东西,实在不能再往外掏粮草和银子了。”
张立义一提到钱就哭穷是老传统了。几乎是他一张嘴,寻瓒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这已经是我讨价还价后的数目了,上一次打仗是半年前,好不容易过了半年的安生日子,我想你也不想再打仗吧?”
张立义自然是不想的:“就算我想,这国库里的银子也不够打仗的了。”
“所以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南突厥最近有点不老实,这种时候咱们更得打好与北突厥的关系,这点银两和打仗要花费的银两比起来,省多了。”
“可是……”张立义还是不情愿,想再劝劝。但寻瓒主意一定,且他做的主意一般人改不了:“行了,早些去办吧,北突厥的左贤王很快就走了,你也别在我这杵着了。”
看出没有劝服的可能,张立义只能沮丧的退下。到了门外,上了马车,车夫看出他不高兴,顺嘴关心了一句。张立义摆摆手,钻进了马车里:“去衙门。”
看出他有要事办,车夫高高扬起鞭子,喝退周围的行人,拍马离开丞相府的大门前。马车里,张立义靠着马车车厢,一连声的叹气:“太子以前说过,和外边的蛮族打交道,最重要的就是打服他们,可万万不能拿东西去喂养,这胃口一旦养大了,恐成祸患呐!”
念叨完,张立义苦笑一声:“唉,老头子我说这么多又有何用呢,没人听。”
驿馆门口,一群农夫打扮的人推着独轮车,正依次经过。乌奇达手里拿着一个只有小孩才会玩的风车,站在驿馆门口,靠着墙,正在和一个同伴闲聊。打扮成农夫的季林海穿着一身粗布短打,背上的背篓里装着一堆肉米面,怀里还抱着一块儿极其鲜艳的花布,黝黑的脸上满是对周遭繁华的好奇与艳羡。季林海眼神扫过乌奇达时,目光在他手中的风车上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继续与同伴说笑。驿馆在这条街的中间位置,季林海等人走到街尾的时候,户部的官员来到了乌奇达的面前:“左贤王殿下在吗?”
乌奇达站直身子:“里边呢,我带你去。”
过来送文书的官员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小风车:“阁下童心未泯。”
乌奇达对中原的话一知半解,见官员盯着自己手中的文书瞧,嘿嘿一笑:“这可是个好东西。”
官员看着一脸稀罕的乌奇达,压下心中的轻蔑:“劳烦带路,我着急将文书送给左贤王。”
乌奇达撇撇嘴,用突厥语和身旁的同伴说了一句:“这中原小官肯定嫌弃我没见过世面。”
“要是让他知道这风车的作用,吓死他。”
同伴回了一句突厥语。二人随即一同笑了起来。旁边的官员极有涵养,面不改色的重申了一句方才的话。乌奇达又觉无趣:“跟我来吧。”
季林海出了城,跟着农夫们穿过两个村庄,从人尽罕至的树林里穿过去,回到了清蒙山寨。月凌炽今日没有易容,用的是他最真实的那张脸。明月看着山崖边正在拿刀雕刻东西的月凌炽,几次想过去却望而却步,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丰神俊朗的男人。这种男人,她做梦都不敢梦。季林海将带来的货物交给同伴,自己走去见月凌炽:“主子,乌奇达拿出那个风车了。”
“哦,寻瓒到底还是应了要求。”
月凌炽吹了吹刀下的碎屑:“如今朝中是寻瓒的一言堂了。”
“是啊,这种大事,议都不议,直接自己拍板做决定了,真是狼子野心。”
季林海义愤填膺的骂着。月凌炽则冷笑一声:“当初父皇还在位的时候,都做不到这样吧?”
季林海回想了一下,点头:“先帝碰到这种事儿,还是要和大臣商量的。”
“所以啊,他寻瓒才更像是皇帝。”
月凌炽收起匕首,把没雕刻完的东西塞回袖子里,他的动作有些快,再加上他今日穿了一件宽袍大袖,季林海没能看清他要雕的是什么。“夫人今天在忙什么?”
月凌炽站起身,遥遥望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夫人在医馆里,属下没有进去,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正在和那位郭公子聊天。”
“郭景春,你和他交过手没有?”
月凌炽念了一遍郭景春的名字,突然问道。季林海轻轻摇头:“还未曾交过手,但观其脚步,是个练家子。”
“若你与他交手,胜算几何?”
月凌炽收回视线,看着季林海。“属下不知。”
月凌炽笑了:“有机会让你俩比试一场。”
季林海来了兴趣:“他是夫人的人,属下不敢邀战,还得主子和夫人说一说。”
“夫人的人……孤今晚宿在京城,你和老胡守着山寨。”
月凌炽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季林海不放心的追上:“属下陪您进城吧?寻瓒如今已经起了疑心,您孤身进城太危险了。”
“怎么能说是孤身进城呢,京城里又不是没有孤的人。”
月凌炽走进屋里,换上易容的面具,又在手腕扣上袖箭。“还是属下跟着您一块去吧。”
季林海苦口婆心的追着劝。但月凌炽最终还是没同意:“我去医馆找夫人,你我都去的话,目标太大。”
最终月凌炽还是自己一个人下了山,季林海留在山上帮着老胡一块守山寨。山寨离京城有些距离,月凌炽到医馆的时候,那里已经掌灯了,他没从正门进,而是从一侧翻墙进的医馆,刚翻进去,又碰上了听见动静赶来的郭景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