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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莫须有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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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既然和马姐针锋相对了,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便不再理会她,坐下来做自己的事。大概是一向唯唯诺诺的我,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权威,马姐心中的怒气还未消停,继续谩骂:“你这什么态度,翅膀还没硬起来,就开始强横了!自己做错了,还死不承认,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马姐,如果你真关心材料的事,就不会抓着我来发泄你的情绪。”

我淡定地看着她。马姐想要继续攻击我,但在办公室大发脾气有损她温婉善良的形象,她“哼”的一声,便朝着杨主任办公室走去。马姐此前已经告过一状了,这回我顶撞她,对她态度“恶劣”,她怎可白白受气,放过这个抹黑我的大好机会?没多久,杨主任果然将我叫到了办公室。“小洛同志,这事本就你做得不对,人家马姐第二天要开会,要准备会议发言材料,让你帮她校对下稿子,你不仅没做,还顶撞她,是不是错上加错了?”

主任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我心里委屈,自己明明帮了马姐校对稿子,也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却毫不领情,不仅向我大动肝火,还跑去向杨主任告状。面对杨主任那张坑洼不平的过分严肃面孔,我不由得有些害怕,组织了下语言,正待张口为自己申辩几句,但已经慢了一步,主任的话又来了,“本来她的事,也是我们大家的事,而且她作为大姐,手上的工作本就比你要多,她没往你身上推,而是独自承担,这种顾大局、有担当的品质很难得,就值得你多向她学习。”

见我没吭声,他顿了顿,紧接着道:“我们单位是一个整体,只有大家心往一处使,凝成一股绳,我们单位才会发展得更好,你说是不是?”

“主任,我真的帮她校对了稿子,是她……”我继续为自己澄清。“行了,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主任打断了我的话,并下了逐客令。从杨主任办公室出来,我内心一股悲愤之气无处发泄。真是比窦娥还冤呐!走在办公楼灰色单调的长长通道里,我有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去了洗手间。当看到洗手台镜子里一副两眼浮肿,皮肤暗淡无光的自己,再看自己的衣着,略带褶皱的浅灰体恤,颜色泛旧的蓝色牛仔裤,这副样子憔悴,木然,缺乏生机与活力,任谁看了也不会喜欢吧?我突然意识到了主任对我冷淡的态度,也是情理之中。马姐虽然长我八九岁,但衣着考究,画着精致的妆容,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丰富,人前笑靥如花,比起我这个外貌普通,性情无甚特色的人,领导们自然喜欢她这一类人。我洗了把脸,平复好心情回到办公室。办公室的另一名同事李嘉嘉知道了我和马姐争吵的事,向我投来同情的一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简单地回答几句。李嘉嘉平常也不敢得罪马姐,但她善于演戏,即便内心有很大不爽,脸上一片灿烂真诚笑意,完全看不到一丝内心的阴霾。这是她比我高明的地方,也许我有些害怕这一类人。三年了,虽在同一间办公室,但从未与此人交心。没多久,另外一名副主任过来交给我一个文件,让我给他传真。此人行事风格以自己喜好为标准,看谁不顺眼,便会整谁,是他喜欢的人,则包庇护短,一副嫉恶如仇的姿态。但此人却与马姐走得很近。我不敢怠慢,立马照办,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他。可我的认知还是出现了偏差,以为自己只要不出差错地完成任务,他便不能挑错,没想到最后他还是朝我发了一顿火,理由是我动作太慢,误了事。马姐坐在我办公桌的对面,虽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知道她此时一定是一副春风得意的姿态。我无端被副主任骂了一顿,即使在人际关系上欠缺眼见,也能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他是来替马姐出气的。唉!工作本来就够烦人了,还要忍受人际关系上的魑魅魍魉,这何时是个头啊!我真想在一气之下就将工作给辞了。虽然当初废了一番力气,考进了这家事业单位,原本对此有过期待和憧憬,现在却是无比的失望和厌倦。第二天,我依然像往常一样上班,杨主任召集部门同事开了一个会,会上调整了部分人员的分工,其中包括我,我接手了一项新工作,就是负责督查督办工作。到了下午上班的时候,李嘉嘉对我说:“上午在你桌上放了一个秘密文件,要赶紧办理,可别弄丢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上午自己没有收到任何文件,便问:“什么时候给我的?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李嘉嘉一改往日的和颜悦色,冷着说,“我放你桌上的时候,马姐可以作证,你自己将它弄丢了,可不要怨别人。”

我有些不理解她为何态度突然转变,寻思自己并没有什么地方得罪她,正纳闷着,对面的马姐做声了,“嘉嘉放你桌上的时候,不仅我在,隔壁办公室的刘姐也在,你这人不仅工作拈轻怕重,做什么事也都毛毛躁躁,秘密文件都被你弄丢,还能做什么事?”

我抬眼望了望马姐,“秘密文件需当面签收,我签字了才算收到。”

李嘉嘉不乐意了,冲我道:“谁叫你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个文件很急,主任说得赶紧交给你办,你不在,我只能放你桌上了。上午我确实因为一个工作材料的事情去了一趟其他处室,不过,也就半个小时左右而已。李嘉嘉比我小三岁,刚入职一年,负责收文,她作为新人进来时,我毫无保留地教会了她一些工作上的东西,算是有恩于她。可我没想到与马姐闹开后,她的态度变得这么快,完全站在了马姐的阵容里面。秘密文件丢失一事自然就闹到了杨主任那里,我和李嘉嘉同时被叫到了他的办公室。杨主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最近你工作不在状态,接二连三出错,不要弄一些无关之事,多花一些时间在工作上才是你应该做的事。”

我在他口中那个“无关之事”上愣住了几秒,还没明白他所指何事之时,他继续道:“丢失秘密文件一事,非常严重,好在机要室已经把这件事给妥善处理了,黎洛你回去写个检讨,李嘉嘉你也别声张出去,这事作为内部处理即可。”

“可是主任,这个文件我并没有当面签收,我不承认自己收过这个文件,也不承担文件丢失的责任。”

我脸色涨红地抗议。脸红是我生气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反应,比起被李嘉嘉冤枉,我更气主任竟然听信一面之词,就给我定了罪。“你不要多说了,犯了错,就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杨主任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回去写一个检讨,下周一晨会,你当着大家的面检讨。”

走出杨主任办公室的时候,我的心情糟糕至极,昨日的闷气还未消散,今日又被人冤枉,真想大哭一场。若是自己工作出了差错,认错未尝不可,可是这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我,让我既委屈又愤怒。我坚决不接受检讨认错!心中一股冤气正无处发泄,一不小心撞到了拐角的墙壁上,疼得我眼冒金星。回到办公室,里面的气息虚伪,压抑,我感到无比厌倦。我已懒得去看马秋香和李嘉嘉两人脸上小人得志的表情了,我对这里失望透顶,毫无眷恋,或许我真的不适合这里!也许是时候离开了!但是,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我不能背,一定要找出那个文件,还自己一个公道!虽然办公室没有装监控,但是我的电脑上有一个微型摄像头,那摄像头外面是一个袖珍型闹钟,寻常不易察觉它是摄像头。原本是打算下周装在自己的出租房外,因为门外晾衣绳上的衣服不时丢失,这两天先在电脑上先试用效果。所以,只要调出电脑上的监控画面,就可以找到事实真相。好不容易在与马秋香、李嘉嘉冷暴力低气压对抗中挨到了下班时分,我调出电脑中储存的监控画面,可正当我带着满心期待进入监控画面的时候,居然看到的都是墙壁的四角,气得我心血倒流。看来是有人动了我的摄像头,可是不应该有其他人知道啊?突然我脑中闪过一个画面,前天去传达室取快递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李嘉嘉,和她说了句摄像头到货了。我双手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又回想起白天杨主任提到的“无关之事”,才记起电脑里《魂珠》的情节提纲,莫不是因为这个?提纲是我在灵感突然出现时,怕事后忘掉,匆忙将情节写了下来,通常是一两句话的梗概。为了方便平日记录突然而至的灵感,就放在了电脑桌面上。看来应该是被马秋香或者李嘉嘉看到过,她们又透露至杨主任的耳朵里。我无声地笑了笑,有心机的人,存心针对一个人的时候,还真是耳听八方,眼观四方刺探他人的秘密,甚至任何一条看似无关紧要的线索,都可以被深挖出来,成为对付别人的利剑。把心思放在提升业务能力上不更好么?这么费尽心机地整一个人,难道不累么?我真是累了这些暗地里见不得光的技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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