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侯府。长公主白天和药侯出门进香去了，到下午才回府。一回府，就听说了顾昔霜前来的消息。自然也听说了，苏茗雪被赶出去的事。长公主和药侯对视一眼，双双去了夜凌绝的书房。才一进门，便嗅到一股幽香。长公主顿时眼睛一亮：“凌儿，你屋子里这是什么香？”

并非是药侯府内现有的香料，也并非是香炉里焚烧的香料，却能有如此馥郁别致的香气。而且，居然跟夜凌绝非常相配。其实夜凌绝平日里很少用什么香料，尤其是用在自己身上。即便是深宫大内的香料，他也懒得用。今日，却得到了如此别致的香料。联想到顾昔霜今日的来访，长公主笑得意味深长：“没想到，顾姑娘竟还是一位调香高手，看来本宫以后可以向她讨教一番。”

夜凌绝自父母进门开始，便站起了身子，这会儿不由得瞥了眼腰间悬挂的荷包，皱眉：“母后想要向她购买香料，最好是直接买香粉，千万别让她做成香囊。”

一个香囊三十两，里面的香粉值五十两，装进荷包之后，得降价二十两。长公主起初还没注意到夜凌绝的香囊，这会儿才看到，险些笑出声来：“这上面绣的是什么？不死鸟？”

药侯也凑过来，研究了一下儿子的荷包：“是凤凰吧？”

夜凌绝揉了揉额角，想起顾昔霜信誓旦旦地，跟他介绍荷包上的花样，头疼：“是鸳鸯。”

药侯和长公主齐齐噎住。这能是鸳鸯？鸳鸯要是知道，自己被绣成这样，估计会一头扎进水里把自己淹死。长公主喃喃道：“这就是人无完人吧？”

要是顾昔霜真的什么都会，那也太离谱了。又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凌儿的意思是，顾姑娘现在是在做香粉生意？”

夜凌绝点点头，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香囊：“三十两。”

药侯张了张嘴，看着这名唤鸳鸯实则四不像的香囊，没忍心开口。这位顾姑娘，真不是跑到这里来坑冤大头的吗？长公主却点点头：“如此奇香，三十两不亏。”

“只是既然是卖的香料，难免有跟人家撞香之嫌。”

如果是普通烂大街的香料，也就罢了。这么奇特的香料，本就世间罕见。若是顾昔霜卖给夜凌绝之后，又卖给某位贵女，两人再“不小心”出现在同一场合，被人发现香料的事，那就麻烦了。要是再被有心人一联想，提到什么“窃玉偷香”，夜凌绝的名声势必受损。夜凌绝淡淡道：“母亲放心，我已独占此香。”

长公主点点头，这她就放心了，但随即又听夜凌绝开口：“不过，价格要比单买一个香囊贵些，总共用了一千两。”

长公主无语片刻，看了药侯一眼。眼里，意思很明显。为一个香囊掏了一千两，夜凌绝如果不是傻子，就绝对是对顾昔霜有点意思。药侯默然，他倒是还想挣扎一下，可是夜凌绝这行为，真让他找不到理由开脱。整个屋子里，只有夜凌绝自己一无所觉。长公主忽然想起来昨晚的事，不由得开口：“话说回来，凌儿如何处置那些山匪？”

夜凌绝将自己的安排说了：“……卢家这么做，实在有些下作，儿子将这事揽到咱们药侯府来了，后果绝对是卢家无法承受的。”

长公主这会儿已听得柳眉倒竖，心中暗怒。她昨天就嫌弃卢家输不起，今日听到这个消息，就更恶心卢家所作所为。药侯亦是如此：“这卢家到底什么人性，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简直是厚颜无耻！长公主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这一路上并没有听到什么风吹草动，莫非是太守想要护短？”

太守府和卢家的渊源，她也有所耳闻。若是太守存心护短，此事很有可能不了了之。而且，卢家一击不成，万一今日再来一次呢？药侯府总不能天天派人保护顾家。被发现了也说不过去。总不能说，我家世子看上你家小姐了，怕有人对你们不轨，所以巴巴凑过来保护你们吧？药侯府也得要面子啊。看来，还是得从卢家下手，让卢家知道厉害。夜凌绝沉声道：“母亲放心，我已留了后手。”

“今日送去太守府的匪徒，并非是全部，几个主要头目，都还在地牢关着。”

“我清晨去太守府报官之时，与那位卢夫人打了个照面，可见卢家对这案子也是关注的。”

“这么明显的线索，他们不会错过。”

“知道还有把柄在我手里，卢家应该也会收敛一些。”

长公主点点头：“这倒也是个法子，只是太便宜卢家。”

如果太守府存心护短，而卢家又当真老实起来，那这次刺杀案，就相当于不了了之了。倘若那日她没有临时起意，派人前去顾家呢？此时的顾家，只怕是满门鲜血了。长公主越想越觉得心气不顺，这卢家太无耻，她实在看不下去。药侯闻弦音而知雅意，见长公主皱眉，便看向夜凌绝：“若没记错，那日你去太守府门前，是卢家请你去做见证人的吧？”

夜凌绝点点头，确有其事。药侯脸上泛起淡淡笑意来：“既然是证见，就应该保证整场比试公平公正，那日顾姑娘与卢家大少爷打的赌，现在可还没有兑现。”

“倘若是卢家赢了，会放过顾姑娘吗？现在他们输了，就开始耍无赖了。”

“卢家在你面前耍无赖，你身为见证人，难道不该做些什么？”

夜凌绝顿时一挑眉，和长公主对视一眼：“父亲说的有理。”

长公主也笑着点头，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卢家不要脸面不要紧，咱们药侯府既然参与其中，就应该帮他们要脸。”

夜凌绝点头，看了看外面：“择日不如撞日，就是今日好，时间还早，母亲可要陪儿子去卢家走一遭？”

长公主欣然笑道：“这自然，此等热闹，本宫可不想错过！”

夜凌绝转头吩咐下人：“备车，再把卢家大少爷的行踪呈上来。”

马车套好的同时，卢仲颖的踪迹也被送到了夜凌绝手里。夜凌绝低头一看，顿时笑得意味深长：“难怪他三句话不离青楼。”

纸条上赫然写着，卢仲颖此刻正在燕州城最大的青楼——湖月楼喝花酒。身旁作陪的，也都是燕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比如，刺史之子苏明诚、通判之子叶安、州典簿之子韩瑞等等。长公主悠然抚了抚鬓：“走吧，既然卢大少爷给他自己选好了地方，咱们也就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