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围观群众的议论声中，顾昔霜闻言，这才微微一笑：“大人也未免太把小女看扁了，区区鹤顶红而已，还能喝死人？”

主考官目瞪口呆，要不是身侧有夜凌绝，这会儿都要亲自下场抓人了。区区鹤顶红？茅房边上嗑瓜子儿，你怎么张得开嘴儿！顾昔霜松了松手骨，从面前的桌子上拿起配置好的药物，走到卢仲颖面前，掰开他的嘴往里倒：“大人别忘了，我可是答应过，不能耽误他下一科考试的，否则就是科举舞弊。”

“就这么一个夯货，值得我为他赔上性命？他也得配啊！”

做完这一切后，顾昔霜老神在在地回到座位上，等着卢仲颖醒过来。不多一会儿，卢仲颖浑身一抽搐，还真从地上坐了起来：“呸！什么东西这么苦？”

他愣了一会儿，忽然看向顾昔霜，气得脸色大变，颤抖着指向她：“你这贱人，谋财害命，搅扰考试，罪不容诛！”

说完，他又看向夜凌绝，阴阳怪气：“药侯世子，这小贱人在医试中公然舞弊，你为什么不抓，是不是跟她有什么勾当！”

夜凌绝挑眉：“有趣，你倒说说她如何舞弊？”

卢仲颖怒道：“医试的规矩明明是，要自己服下毒药，再由自己解毒，她却给我灌下了毒药，难道这还不是作弊？”

“还是说，跟世子爷您关系好的就不是作弊，关系不好的就是作弊！”

就在这时，顾昔霜轻咳一声：“卢大少爷，你说话也过过脑子，世子爷的确是没抓我，可那不是因为，主考官大人事先批准了我的请求吗？”

“事急从权，可既然主考官大人都点了头，那我的请求就是合理的，你莫不是想说，主考官大人也与我勾结，我们三个人都该死吧！”

主考官这下可坐不住了：“本官也是依照律法行事！医试规定上说的只是服下毒药，可没有亲自服下毒药这一条，只是说服用毒药和解药的必须是同一人！”

顾昔霜点点头：“既然如此，卢大少还有什么疑问？”

“你可别忘了，诬告也是有罪的，若你拿不出证据，那我和主考官大人、药侯世子可就要追究你诬告之罪了，我们三个也不是好惹的！”

围观群众欲言又止。好像这三个人里面，混进了一个不太对劲的呢？你们三个嘎嘎乱杀，他们俩负责乱杀，你负责嘎嘎？卢仲颖确实是被这个名头唬住了。一是他也没证据证明主考官跟顾昔霜勾结，二是顾昔霜确实把他治好了，三是在夜凌绝面前，他真不敢玩什么心眼。最终，卢仲颖也只能忍气吞声。整场解毒考试，最终顺利结束，顾昔霜和卢仲颖也毫不意外地又拿到了两个甲等。夜凌绝从考官的手中接过名单，看了看后面的批注，冷哼：“解鹤顶红毒的和解巴豆毒的并列甲等，也未免太亏了。”

主考官也很无奈：“启禀世子爷，这解毒考试中，辨毒、制药、服毒、解毒四项均在规定时间完成的，按律就是甲等啊。”

他也觉得很离谱来着。本场考试居然能出现鹤顶红这样的毒药，也能出现巴豆这样都不知道算不算毒药的毒药。这难度之高和难度之低，都足以载入史册，名垂千古了。夜凌绝眸色微敛，朝身后的暗卫打了个手势，就在桓主簿要敲响铜锣，宣布考试结束之时，暗卫忽然逮着发毒药的小吏上前，扔在地上：“启禀世子爷，在他的住所搜到了解毒考试真正的毒药名单！”

“名单上，卢仲颖对应的毒药应该是白蛇草，而顾小姐对应的毒药则是万安散！”

围观之人一下炸了，这还能做得更明显一点吗？夜凌绝冷着脸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卢仲颖，你卢家一而再再而三，是真把本世子当傻子是吧！”

卢仲颖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摇头：“不、不是这样的，这里面有误会！”

他立刻看向那名小吏：“姓张的，你脑子糊涂了！虽说我爷爷现在正给你母亲治病，可你也不能为了报答他，就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凭我的医术，难道解不开白蛇草之毒？你这不是帮我，是害我啊！”

“难道你母亲在家，听说你做了这样的事，就会很高兴吗！”

小吏满脸惨白，自然听出来卢仲颖的话外音。他要是不担下这个责任，家中的老母亲恐怕就没有命了！小吏恨恨地看了卢仲颖一眼，突然高声嚷道：“不错，这一切都是我一人自作主张，与卢家无关！”

“一人做事一人当，世子爷千万别牵连无辜之人，我做的我认了！”

说完，小吏突然转身，用尽浑身力气向着贡院的柱子上冲过去。血溅三尺，当场毙命！顾昔霜迅速冲了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来不及了。”

但凡有一点希望，她也可以把人从鬼门关捞回来，但，现在实在是做不到。头都撞成这样了。卢仲颖看着小吏的惨状，心里没有半分恐惧，倒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死了好啊，死了就不怕翻供，也不怕夜凌绝查下去了。他眼珠一转，笑嘻嘻地开口：“世子爷，既然是他自作主张换了药，那应当不影响本场考试成绩吧？”

“您要是觉得比试成绩有问题，咱们可以按原定的毒药再比过，或者您从那单子上随便挑一样考我，我决无异议！”

夜凌绝脸色沉得如墨。但他也明白，卢仲颖虽然坏透了腔，可他不是草包。就算按照真正的毒药发下去，卢仲颖也有把握解毒。“不必，既然符合流程，那本次成绩仍然有效！”

说完，夜凌绝冷冷地看了卢仲颖一眼，忽然哂笑一声。姓卢的，你不会真的以为，拿到了甲等就能够高枕无忧了吧？卢家数代人的名声，现在已经全让你给败坏了。老百姓就是找大夫，也不可能会找你们卢家这样丧尽天良、不择手段的畜生大夫。一场考试事小，可激起的民怨绝非小事。老百姓的怒火，你们卢家慢慢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