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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谁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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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上青烟袅袅。李玉娘在门口看着正在派粥的人,正准备进去。“李大夫,您就是李大夫吧?”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回头看去,是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男子官服前绣着鹭鸶,面容清俊,有着读书人特有的气质,正看着她温文儒雅的笑着,只是面容上似乎有些疲倦。李玉娘看着男人,回以礼貌的微笑,给人行了礼:“正是民女。”

一旁的李疏影也学着李玉娘的样子行了一礼。“李大夫不用多礼。”

莫子容往前走到李玉娘的跟前,“莫某早就听闻,凤城来了位妙手仁心的大夫。今日有幸得见,真是莫某的荣幸。”

莫子容是江城的通判。“莫大人抬举民女了。”

她当初来凤城时,有幸见过这个莫通判。当时她依旧是在宁嫂子的摊位上喝汤,碰巧这个莫通判路过,她听着摊子上吃汤的人说到,便也瞧了一眼。“非也,今日难得有缘在此相遇。真是莫某的荣幸,不知是否有幸请李大夫喝杯茶。”

莫通判看着李玉娘,眼里多了一丝审视。前往西疆和帝都的路上,是要经过江城和凤城的,所以这两个城市在往西的路上是一个比较重要的通道了。“民女多谢莫通判好意。”

对于她来说,这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通判罢了。只是她没想到,那边的动作那么快,这才离开不久,就派人连夜从江城过来了。李玉娘看着眼前的男人,轻笑:“不巧,民女昨日幸得见贺小将军一面。请求他给小女一个机会,去给流民治病。恰巧今日天气好了些,民女不敢耽搁。”

听罢,他更觉得这个李大夫不同寻常,昨天还跟贺将军一同用膳,心中猜测应该是这贺小将军的红颜知己了。只是这一大早就过来,难道是为了替贺小将军监视是否安置好流民?“李大夫真是医者仁心。”

莫子容看着一脸笑意的李玉娘,眼底黯了几分,“莫某也正好是来瞧瞧这些流民。”

说罢,莫子容做出了请的动作。李玉娘也不跟他客气,只是微笑着牵着李疏影进了义庄。不管怎么说,流民进了义庄起码有了个保暖的保障。不像是在外面一样,隔着一层布料,到了晚上被冻得睡不着。发放了一些被褥,虽然有些是旧的,但起码这个冬天不会太难挨。屋里的大通铺上,躺着满了很多的人,他们大多都神色疲倦,有的躺在床上盖章被子两眼放空;有的则是手里捧着冒着热气的粥,在那小心的喝着;还有的,则是在跟身边的人小声的说着什么。李玉娘看了看屋里的人,又看了看打粥的流民,他们的脸上再也不是麻木前行的石头,像是一个人了,有了些神采,眼睛里有了对活着的向往。屋子里烧了碳火,没有外面那么的寒冷。此时除了小小的交谈声,也有因为受了寒而咳嗽不止的人,但少了妇女和小孩的抽泣声,这样证明了,这一切都在好起来。李玉娘在门口看了一圈,看着那些脸色或苍白或冻得有点发青,叹了口气。进去后,她发现屋子的另外一边两个官医在为这些流民把脉。环视了一圈,没有城里医馆的大夫,也可以理解,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情况,谁会愿意蹚浑水呢。流民见到生面孔的官老爷出现,纷纷投去目光,但是谁也不敢说话。因为之前他们在忌惮,他们还记得之前在城门口,被打过。莫子容对上流民一双双或警觉、或恐惧、或乞求的眼神,于心不忍,温声:“今儿个以后大家就在这里好好生休息,官府会给大家按时发放吃食和冬衣,大家安心吧。”

李玉娘瞧见角落有一个脸色苍白的大娘半靠在床上,便拉着李疏影走到大娘面前,给人把起了脉来。而一旁的李疏影看着这些流民小眉头紧皱着,静静的跟着李玉娘。“莫某是江城这一带的通判,有莫某在,决不会让大家挨饿挨冻的,请大家放心。还有个好消息,昨个儿朝廷派出去的贺将军,已经领军去剿匪了。”

莫子容眼神扫过李玉娘,随即又很快的移开了,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贺将军是个武艺高超的人,相信大家很快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了。在此之前,请各位安心,在此暂住。”

听着莫子容的话,流民们的眼神里多了些光彩。这是对能回去家乡的向往,也是对于脱离了困难对日后生活的希望。才说完,就开始有流民说话的声音,他们都在小声的讨论着有机会回到了家乡等话。“莫……莫大人。”

一个身披破被褥的男子站起来,小心试探的问,“那……那个张县令呢?”

莫子容看着流民的脸上有了笑意,也深受感染。在听到声音后,他瞧了过去,是个黑瘦的年轻男子问这事,莫子容依旧给人一个宽慰的眼神,温声回答,“放心,这个朝廷自会处理,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流民们听后议论声更加多了,一时间整个义庄的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义庄原本是收留流民、乞丐而建立。但是张才为了一点利益,把义庄出租给城中一些富商和路过的旅客,以谋取利益,对于需要的人置若罔闻。把流民当做乞丐处理,凤城的乞丐没有势力,也不会有人管是生是死,所以张才才会当没有看见。但是流民的事件,压根不能当乞丐一般处理。这次流民事件,张才最后才想着就把仓库里放了一年多潮了的糙米,熬了粥分给流民就算了。等到挨过了这个冬天,再借口给他们打发走。可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半路杀出个贺将军。莫子容耐心的一个个回复着流民的问题,同时也不忘暗自捎带知州的不易,不是真的遗忘了大家。“百姓的事情,就是我们为官的事情,自当尽心尽力。”

他告诉流民们,江城那边也有一批流民,知州忙于他们的安置,所以只派了他过来,为大家做主。李玉娘低头给一个大娘把着脉,大娘应该是受凉了有咳嗽和发热的症状。“大娘,你要记得多喝些热水,等会记得把药喝了,喝多几天就可以了。”

李玉娘嘱咐着,从包里拿出了几包药,嘱咐李疏影去厨房煎药。这里大多数的人都是因为着凉,冻伤或者发热了的人,李玉娘昨晚就有个大概的猜测,所以抓了好几副药备着,“谢谢大夫。”

那个大娘抓着李玉娘的手一脸感激,但是声音虚弱的重复着,“谢谢,谢谢。”

“可是……我没银子”大娘的眼睛黯了下来。“你们最近一个月的药费,官府会出的。”

李玉娘不紧不慢的说着,顺便给倒出了两个药丸。“真……真的吗?”

对于她而言,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此的心情,因为她连着发热了好几天。身体沉重,也不知道再挨一两天,能不能熬住,她还有个小儿子需要抚养,如果这样就走了,留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该怎么活。那个大娘心疼地伸手抹了抹在一旁哭泣的小男孩脸上的眼泪,“铁柱不哭,娘没事。”

“娘,这粥有米……有好些个细米呢,你喝……喝了就好了。”

小男孩抽噎着,把热粥递到女人嘴边。“好孩子。”

大娘流着泪,也抽噎着点头,“好,娘喝。”

李玉娘看着这母子两,内心很不是滋味,这就是百姓生活的苦难。李疏影把热水递过来,然后让大娘把药吃了,李玉娘就给那个大娘的儿子铁柱把脉。屋外不知何时出了太阳,阳光的光线,从门外斜斜的落入了门内。一旁的李玉娘从那个大娘口中得知,铁柱的爹是为了保护他们逃走,在路上被悍匪给杀害了。他们只能一直往东跑,希望有官府能帮助、接纳他们。后来他们在路上也遇到了一起逃难的老乡,一起来到了凤城正碰上大雪,他们希望凤城能接纳他们。可是凤城的官府确是拒绝了,不让他们进城。大家就开始闹,他们才妥协给了他们帐篷。那么冷的天,即使帐篷里,大家挤挤可以取暖也能坚持下去,但没有吃食,在这样的天气里该怎活。城内有几个秀才于心不忍,一起联名上书县令,县令不听还把他们轰出去了。后来书院有个书生认识这张才的师爷,跟其细细分辨其利害处,张才才开仓施粥的,虽然是稀饭,最起码人是活下来了。李玉娘听罢,手指紧紧的捏着衣角,暗自咬牙,这些官员怕不是要翻天。官府这次的举动无疑是安抚住了凤城里的流民,也算是解决了一件压在知州心上的一块石头。至于张才,安排人转移后没多久。莫通判就到了凤城,他就带着知州派来的人,把人关进了牢房里。这个事情情节非常严重,需要往上通报才能定张才的罪。所以凤城的事情,知州让莫通判过来暂时代理,等到事情的结果下来了,才能有通告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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