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学大学有12门课程,无论雪珂怎么努力,都没能在实习期前取得大学文凭,在学校颁发实习通知时,还有两门课没有考完,其中一门就是大学数学,那么高深的数学题,她期待林少秋能帮她完成学业。就像考中专前一样,遇到不会的地方能给她讲解一下。当得知雪珂正在攻读大学课程时,林少秋颇为感动一个劲地夸赞:“不愧是我的干妹妹,我没有看错你,好学上进,是个好苗子。我一定好好帮你,争取让你取得更好的成就,刘潇潇要是有你一半的上进心就好喽!这个刘潇潇天天不学无术,真是让人头疼。”
雪珂望着他半天没有说话,心却已经凌乱,她不由攥紧了手,在心里为自己加油,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怎么能和刘潇潇相提并论。刘潇潇城里生,城里长,而且家庭条件优越,吃过的,用过的东西,她见都没见过。这两年在学校里见惯了那些眼睛长在天上的城里人。她应该比她见过的人豪横的多,就连林少秋如此优秀的男人都入不了她的眼,自己在她面前也只不过是只小蚂蚁。怎敢和她比?可如今林少秋把自己和她放在同一杆秤上,是不是自己在林少秋心目中多少有点分量?她开始在心里窃喜。她除了学习,在班里再无过人之处。学校下发了实习通知,没几天同学们都找到了实习单位,在那里摩拳擦掌,好不兴奋,只有她缩在角落里郁郁寡欢,像个无头的苍蝇,不知该怎么办。“雪珂,马上要实习了,你是自己找单位还是服从学校安排?听说学校安排的单位环境又脏又差,而且专业不一定对口。去到下车间里去流水线也不好说”同桌青华拍拍她的肩。“怎么一提到实习单位你就焉了?你那个神仙哥哥呢?他怎么不来帮你?”
“他?总是麻烦他,我怎么开得了口?”
“哎,姐们,你再不开口可就来不及了,明天,后天我们就要离校了,你难不成跟学校大部队走,那可是下下策,去了可真没出头之日了。学校一期培训出那么一大批会计统计,可一个单位能用几个?跟大部队去了,后果可想而知啊!啧啧……我想想都害怕”青华摇头晃脑故弄玄虚。“这有什么好怕的,只要让我留在这个城市里,干什么都无所谓!”
“啊?你这么想的开啊,是不是农村待够了?不愿回去了?”
“想啥呢?你!农村也不错,但我心不在那里”雪珂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果然是文化人,说起话来文邹邹的真让人受不了,到了大部队,你这个文化人就有好受的喽……”“雪珂,楼下有人找你!”
班里最不爱说话的男同学小胜,喜欢站在窗前往楼下张望。他总是消息最灵通,什么事都第一个知道。“谁啊?小胜,找雪珂的人真不多,这两年来我都没怎么见过,谁来找过她!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有人找,不会是恶作剧吧?”
清华满腹狐疑地望着他。“你咋那么坏呢?净把我往坏里想,楼下那个戴眼镜的,除了她神仙哥哥还能是谁?他每次来这儿都站在那个地方,不信自己过来看”。雪珂忽地站了起来,撒腿就往外跑。“小心楼梯”清华在后面吆喝。眼前的林少秋黝黑发亮,与先前判若两人。雪珂怔了半天:“你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黑?”
“黑?能不黑吗?带着你们村里的人开山挖地,植树造林。天天风吹日晒的,不黑才怪呢,黑怕啥?咱山里人本来就黑,只不过来城里待一段时间。不见毒太阳捂白了。黑是男人的本色,你倒是变白了”。雪珂的脸刷地红了:“你怎么来了?”
“能不来嘛?这么大的事,马上实习了,殷校长都给我说了。我再不来,你就要随大部队走了,再说了,我扶贫期已经满了。明天就要回单位正式上班”。“啊?你从明天起就不用去我们村了?”
“当然不用了,现在你们村变化可大了,水有了,电有了,梯田也有了。果树也种上了,畜牧也慢慢走上轨道,根本不需要我们了。但是你这边急需拉你一把,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实习单位,收拾一下,我送你过去”“我去做啥?”
“当然是会计了,咱学的啥呀?总得找个专业对口的地方不是?”
做梦都没想到林少秋把她送到了市里最好的国营企业。就像送她上学一样,径直把她带到了厂长面前,而且做了会计师的徒弟。那一刻在她眼里,林少秋就是传说中的孙悟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她佩服的五体投地,说什么也要拿到文凭,有点和他交往的资本。和上次不同的是林少秋是骑着自行车送她进厂的。她坐在后座上心跳的厉害。又一次那么近距离的和他接触,她想伸出手搂一下他的腰。可好几次都缩了回去,就那样假装安静的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俨然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林少秋气喘吁吁的蹬着自行车,不紧不慢的说“上班了,就是个大姑娘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共同探讨,隔的这么近,你随时可以找我,我工作清闲,只要你去肯定盛情接待。”
“真的?”
她差点从自行车上跳下来,脸上溢满激动。“都这么长时间了,我跟你说过假话吗?放心,你林哥的话绝对可以信赖”“不,别再林哥长林哥短的,我说过不想做你的妹妹!”
雪珂低下头在自行车后座上用手指缠着自己的头发。缠了松松了缠,慌乱了好久。自行车嘎然而止,林少秋停顿了片刻,又忙不迭失的往前窜。这次他骑的特别快,险些把雪珂从车上甩下来去,雪珂本能地伸出手,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他颤栗了一下“丫头,我可是大你好几岁哦!”
“我不管,我不在乎!”
雪珂趁机把头贴在他的后背上。“快松开,我一直把你当妹妹,我在乎,况且刘潇潇这几天正和我闹矛盾,我总得给她个交代,才能……你容我好好想想……”林少秋掰开了她的手。安排好她的工作问题,他便飞快的逃走了,走时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她在心里暗笑,看看他那心神不定的样子,林小秋对她是有感觉的。果然,林少秋第二天下了班就又来了:“你怎么又来了?”
她憋住笑故意问他。“我,我,我刚好下班路过,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不放心我啊,?我早已不是孩子了,用不着担心我”雪珂拿眼偷偷地看他。“其实我也不想来,是我这自行车不知怎么的一下了班。车把就不由自主的往这拐,我骑上车,不知怎地就跑到你这儿来了”林少秋居然也会脸红。雪珂乐了:“我知道了,也许你是在用自行车给我讲述南辕北辙的故事”她笑的浑身发颤。“你这丫头,真是个妖精,你奶奶说的没错”林少秋故作生气地嗔怪他。“咯咯”她笑的更欢了。……“雪珂,你这个傻丫头,下这么大的雨,你光着头在那里干什么?连把伞都不知道拿?”
校少秋不无关切的大喊,打断了她甜美的回忆。她如梦初醒,身体不由的又开始颤栗。回忆带来的那抹幸福,瞬间隐去。一缕苍白重又爬上脸颊,她猛然想起了昨夜那不堪的一幕。一股钻心的疼痛向她袭来,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变得很脏。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对林少秋大吼:“你不要过来,你快点离开,永远都不要再来!”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那么难看!”
“快走——!我让你走——”她竭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么激动!”
林少秋满脸疑惑。“我求你走,求你快点离开这儿”雪珂的声音分明有些发哽。“好端端的为什么赶我走?”
林少秋边说边把雨伞伸了过来。雪珂连连后退,她躲开雨伞:“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你了,如今我,我工作也有了,我需要你干么?”
她紧咬着双唇牙齿深深的嵌进肉里。“你说什么!”
林少秋猛的站住了:“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是,我就是这么个人。我想开始自己的生活不行吗?”
“不对,你脸色不对,有什么事你大可心平气和的跟我说。你为什么如此激动?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吗?”
雪珂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强忍着泪水“非逼我说出伤害你的话是吗?”
“我想听实话,真心话,不存在伤害不伤害”雪珂满肚子的委屈憋在胸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转过身踉踉跄跄地向寝室走去。她实在说不出伤害林少秋的话。林少秋看她全身湿透,衣服和头发上都直往下滴水,禁不住有些担忧:“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她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撇撇嘴却没挤出一丝笑容。“自己看,这就是你要的实话,真相!”
她苍白着脸吃力的推开寝室的门。一股浓浓的烟味从屋里冒了出来,呛得林少秋直皱眉。寝室里一片狼藉,地面上扔满了烟头,林少秋瞬间脸色铁青:“你恋爱了?!什么时候的事!?竟然带到了寝室,你们不会……””你都看到了,还要我再说吗?”
“你,你,你……”林少秋气的浑身哆嗦。雪珂用手捂住了脸。“你,你也太轻浮了,真的不敢相信你是这种轻浮薄凉之人,怪我瞎了眼!”
雪珂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都看到了,还不快点走!”
林少秋猛然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望着他那坚定的步伐,雪珂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她使劲捂着嘴,失声痛哭.“再回首,今夜不会再有曾经与你共有的梦……”大街上不知从哪里传来近乎哀嚎的歌声,将她的心撕的粉碎,她在悲痛中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