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茳真的没辙，想说找个别的话题：“你开车稳不？”

张知和漆黑的眸子在这个静谧的夜里格外深邃，像是一只伺机而动捕捉猎物的狼，林予茳被她盯得心里头发怵。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哪里不对，大脑在发懵。“不一定。”

张知和嗓子有点哑：“我想亲你。”

哎？林予茳侧着身子往后倒，脸上发烫：“哎呀，你别磨磨唧唧啦！走啦！”

张知和就像又有了坏主意一般，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咔哒”一声，车门锁了。“……”有点危险。“那你亲我，亲了我就走。”

“……”林予茳坐正身子，闭上眼又像刚才那样装死躺尸，另一边的张知和也就以这个姿势看着她。两个人僵持了一分多钟。哎哟，真的是忍不了这个张知和了！“亲了就走是啵？”

林予茳试图用轻快点的语气让气氛变得不那么尴尬。“嗯。”

张知和见计谋得逞，话也应得快。林予茳的眼睛大大亮亮的，视线也有些回避，但依旧鼓足勇气勇敢地开口：“你过来点。”

张知和依言身子往前伸，在离林予茳脸两指远的位置停了下来。林予茳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微凉的触感一触即分，氤氲的氛围让体温急速上升，林予茳庆幸自己还有点勇气。冰凉的空气触及皮肤，林予茳缩缩脖子，心虚地盯着张知和的眼睛，脑袋往后缩。后脖颈被一只有些凉的手握住，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往前带。轻柔的亲吻变成后面疯狂的索取，林予茳没几秒身子就开始发软，失去了主动权。“好了，回家了。”

搂着林予茳的腰，听着林予茳伏在身子上的喘息声，张知和精神十足。林予茳没好气地伸手在他腰上就是一掐：“就你最讨厌了。”

张知和看她湿漉漉的眼眸带着某种说不出来的娇，也不喊疼也不躲，等林予茳闹够了才发动车子。车子开到教师公寓楼下，张知和又在林予茳下车前跟她狠狠接了一次吻，这次比之前的还要疯。气得林予茳捂着肿肿的嘴，头也不回的甩了门就走。晚上十点，林予茳洗漱完躺在床上，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亮。点开未读信息，是章鱼头的表情发来的。【又想你了。】怎么之前都没发现张知和是这样的人啊！林予茳的湿头发用干发帽包住，手机用文具盒顶着架在桌上立起来，点开了和张知和的视频对话。视频接通，那边的张知和也是刚洗完澡出来，睡袍微敞，额间的碎发还沾着未干的水珠。“刚洗了澡。”

林予茳没看他，从柜子上拿了吹风机。散开头发，湿哒哒的头发还滴着水。林予茳侧着头，用干发帽擦头发，又摁开吹风机开始吹头发。“嗯。”

张知和背后的景不断变化着，像是从卧室到了客厅。手机被放在桌上，正对着天花板。张知和人影在镜头前一过，再出现林予茳看到的是他的下巴，他倒了一杯水喝。“打电话？”

那头传来温婉的女声，轻轻的，柔柔的。鼻尖似乎又起了淡淡的栀子花香，冲的脑子瞬间清醒。是张知和妈妈，简礼的声音。这个时候林予茳才发觉，张知和家里还有他妈可能还有他爸，张知和的电话没戴耳机，声音是外放的。“嗯，女朋友。”

张知和没否认，喝了水，他身后的景象又开始变化，又从客厅到了他的卧室。林予茳有些慌乱，脑子乱乱的吹的头发也凌乱的，拨开挡住眼前的头发，林予茳试图在电脑上找一首歌听一下放松一下心情。那头的张知和也忙活好一切，回到座位上，面前也似乎架了电脑，好看的手指在镜头前来回敲击电脑键面，发出键盘特有的声音。林予茳问他：“你在忙什么呢？”

张知和从电脑屏幕前移开视线看她：“写个东西。”

“什么东西？”

张知和略一挑眉，手机前置的镜头靠近他的脸，在手中拿稳之后，镜头一转。镜头换至后置镜头，正对着电脑屏幕。一个Word文档，空白的页面上，赫然写着四个加粗的黑体字：恋爱日记。疯了！林予茳对着手机的镜头就是一个白眼。林予茳的反应似是中了张知和的下怀，那边传来笑声，随即镜头又转向张知和的脸：“你在干嘛？”

回神听了一下电脑里面正在播放的音乐，很熟的曲子。点开播放音乐的页面找歌名：“听歌，很好听。”

声音随着寻找停留一秒。“叫，《我好想你》。”

“嗯，我也很想你。”

林予茳的眨巴两下眼睛，屏幕那边的他靠着椅子就看着她，不说话。没有温度的见面，何尝不是一种酷刑。“张知和，我想听你唱歌。”

张知和捏捏眉心，用压抑的声音和她说话：“你可真烦人哦。”

林予茳就喜欢看他这个无可奈何的样子，站在床边一只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把床上的枕头立起来，人躺在床上靠着软乎乎的枕头笑盈盈地看着他。张知和的视线再次落在电脑屏幕上，不知道敲击什么：“你想听什么？”

“《幸运女孩》。”

清脆的一声回车键。伴奏的声音从出音口传出，很快整个屋子都是这首歌的声音。音乐单曲循环了两遍，林予茳也跟着曲子慢慢哼。在第三遍的伴奏响起的时候，张知和好听的声音跟上了伴奏。“你就像屋檐上的风铃/带着一万种的风情爱上你不讲道理/Baby我想要抱你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我不是YJ也想陪你过冬天看你在我面前笑红了脸/太阳公公在打哈欠”手机的镜头对着张知和的侧脸，他看着歌词。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震在她的心田，经久不停。“你就是我的luckygirl/来自心跳的节奏对你说Iloveyou/对你说Iloveyou你就是我的luckygirl/来自心跳的节奏对你说Iloveyou/对你说Iloveyou”唱到“Iloveyou”的时候，张知和很自然地与镜头里的林予茳对视着，歌是真心唱的，话也是真心想说的。歌唱完，林予茳还眼巴巴地盯着他，好像还在回味。张知和清清嗓子，声音不似唱《幸运女孩》般的缠绵：“还想我给你再唱一遍？”

林予茳不假思索地应下“嗯。”

“下次见面亲了我我就给你唱。”

林予茳见张知和这种心思就瞪他：“你倒是想得美咯。我第一次听这首歌就是高二，那个时候感觉它很甜，现在听你这么一唱，我倒是感觉有种歌中人的错觉了。”

“什么歌中人？幸运女孩？”

林予茳点头：“张知和，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张知和凝眸思考，手搭在键盘上，看不到。“咔擦。”

“咔擦。”

两声打火石的声音。抽烟？林予茳有些不确认张知和手里是不是玩的打火机。“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公交车上？”

“记得啊，但是我高三就一次坐公交车就是和你紫桥遇见那次——”林予茳撑着下巴一点一点回忆。张知和摇摇头：“不是。第一次是你高二快暑假的时候。”

高二？林予茳高一高二确实因为林憬贤和姜乐容工作忙大部分时候都是坐公交车，但也没有张知和的印象啊。按理来说，这人也不丑，就这么被忽略了？不对，她高二的时候，张知和应该是高三。也不对，应该是，张知和发生事故后身体养护的的时候！“那天我坐错了公交车，就是你去紫桥的那一路车。车到了紫桥的时候前后上来了一个女孩和一个老妇。”

被勾起的片段就像一根线，扯出的记忆顷刻涌出。公交车沿着这条熟悉的路线走走停停，车身摇摇晃晃林予茳不一会儿就有些倦意，靠在李南乔的肩上浅眠。“哎，小丫头，这不让座怎么还那么不礼貌啊。”

睡梦中，隐约的声音里突然一声拔高吓醒了林予茳，心脏剧烈跳动着一声又一声格外清晰。刚扶着林予茳脑袋让她少些颠簸的李南乔也被这一声引得投去了目光。到了放学的时候车上的人比较多，大多都是学生，说话的是一个大妈，她的面前就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女生坐在座位上听见大妈突然来的一声吼有些不知所措，很快又故作镇定：“我，我不是故意的。”

车上人挤着人，稀薄的空气混着各种气味，林予茳被吵醒，眯着眼睛看发生了什么。“不是故意的那你让座啊！”

大妈的手上一大堆的东西，一只手一个大袋子。女孩的脸色有些发白，皱着眉头：“不好意思，我不方便让座。”

大妈看女孩不肯说话的声音陡然变大，手上的东西重重往地上一放，指着女生的脸：“你这小丫头片子，学校里面学些什么东西啊，家里怎么教的啊？怎么一点教养也没有？”

女生的脸越发惨白，嘴唇甚至是见不到一丝血色，眉头紧缩，书包的背带斜斜地挎在大臂上，双手交叉着抱着腹部。见大妈的话越发恶毒，忍着泪水从座位上站起。女孩就在林予茳前两个座位，起身的时候能看见她的裤子脏了。林予茳哪里能看下去这一幕，脱了外套起身，外套在女生的腰上环上打结。“你这阿姨，倚老卖老的又有什么素质可言？”

“对啊对啊！”

“怎么这种人啊？”

周围的人见林予茳站了出来，也开始议论这个阿姨。阿姨还想跟她理论，广播里面播报下一站即将到站，公交车的车速也慢慢放慢。“走了，下车了。”

约了一起去这一站逛街，李南乔拉拉林予茳的衣角。也几乎是车门开的片刻，林予茳和李南乔一前一后下了车，那个大妈也觉得脸上没面子跟着在这一站下了车，再一扭头人就不知道往哪边走了。回忆到这，林予茳还是没想起来张知和在哪里：“可是，我没看见你啊！”

“我就在你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