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六日,沈晨军趁着夜色,忽然北上前往父城。 这个消息夏侯渊和李典都不知道。 实际上他们在昆阳周边布置了斥候,但人家现在又不是被兵临城下,周边斥候岗哨都被拔掉。 连附近百姓乡民都被迁移至了南阳,一旦有陌生人出现在昆阳附近,都会被逮捕。 因此当娄发领着一千五百人马,一直到父城县,才被父城百姓知道此事。 父城倒是没有归降,城内几乎没什么守卫力量,县令和其他大小官吏连夜从东门逃走,往襄城报信而去。 娄发没有劫掠百姓,打的旗号是“大汉骠骑将军刘表奉衣带诏讨伐曹贼,荆州仁义之师奉迎天子,绝不拿百姓一粟一米。”
之所以打刘表的旗号,是因为沈晨和甘宁名义上现在都是刘表的部将,这个时候刘表的主力军还在荆南,没办法攻克张羡,因此也不能派人支持沈晨。 不过当他听说了沈晨已经大破曹洪、夏侯渊、斩杀两员曹将,同时还在紫云山与曹操打了个五五开之后,就立即拜他为中郎将。 目前刘表帐下的中郎将不多,只有韩晞、文聘、吕介、刘磐等人,是仅次于蔡瑁、张允、黄祖的高级将领。 现在沈晨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中郎将,越过了中下级军官,足以见得刘表对他的重视。 娄发打着刘表的旗号,到了六月二十七日就抵达了郏县,往阳翟而去。 夏侯渊和李典得知消息,果然震惊不已,连忙派人追击。 等到了六月二十七日夜晚,沈晨就带着甘宁邓昭沈弥等人,浩浩荡荡向着东方而去。 他现在的总兵力目前只有六千七百人,原本有不少伤兵,重伤者已经送回南阳,轻伤的经过一个多月的休整已经恢复过来,现在总兵力为六千五百。 在兵力安排上,沈真作为昆阳守将领一千人,娄发带一千五百人北上,所以现在沈晨手底下的兵力就是四千兵马。 六月二十八日,娄发得知夏侯渊和李典各亲领两三千人马前来征讨他,就立即退回父城。 同时沈晨军已经连夜赶到了定陵,控制了定陵后,只休整了半日,就在六月二十八日夜晚东去郾城,这几地离得都很近,昆阳到定陵大约三十五公里,定陵到郾城三十五公里,两天时间走七十公里,绰绰有余。 等到六月二十九日的时候,沈晨此时已经把郾城占据。而直到这个时候,夏侯渊和李典才得到消息,连忙领兵南下,问题是他们还在郏县,离郾城一百二十公里,距离太远。 而且他们分析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必须要考虑沈晨到底想干什么。 此刻他们得知的消息是沈晨一支偏师北上,主力则东进。这很像一个钳形攻势,中间有夏侯渊和李典防御许都的道路,所以沈晨军是从左右两侧夹击许都。 并且左侧显然是一支偏师,真正的主力是在东面。从郾城一路北上,过召陵濦强两日路程就能到许都,这个战略意图太明显了。 因此两个人都是立即回防,夏侯渊和李典都只带了两三千人,襄城和临颍还有两三千守军,此刻他们只留下一千人把守,立即兵合一处,并没有前往郾城,而是先去了濦强县,想提前布防,防止沈晨北上。 这个布置其实是没什么问题的,因为夏侯渊和李典必须要保证许都的安全。现在沈晨的主力出现在许都南面,他们就必须保证许都南方的安全,更何况最近刘备也在汝南准备攻打许都,这样反倒是一举两得,顺便把沈晨和刘备一起防御了。 但他们却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沈晨和刘备其实是认识的,而且交情还不浅。 当年沈晨和刘备只在徐州有过一面之缘,这很大程度上给予了包括曹操本人在内一种错觉。 以为他们二人属于点头之交。 要知道陈群、陈登他们可都还是刘备的旧部呢,属于门生故吏,这个交情应该更深吧,可现在他们都在曹营为曹操做事。 刘备在汝南,陈登作为广陵太守也没有响应他。 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沈晨定下的一个陷阱,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许都,而是先打算和刘备汇合在一起。 到了六月三十日,休整一日的沈晨军再次出发,他们这次只带了二十天干粮,轻装简行,连行营帐篷都没有携带,饿了吃干粮,渴了取河水,累了要么睡在城池,要么在野外睡荒地。 就这样三日时间,等到了七月一日清晨的时候,他就已经距离定颖不足二十里。 此刻定颖城内,刚刚起床没多久的满宠心事重重,早饭也只是随口应付了一点,然后就立即在县衙办公,处理各种各样的公文。 他作为曹操任命的汝南太守,实际上在平定汝南的过程中并没有借助李通的力量。 当时袁绍准备对付曹操,豫州到处都有人响应,汝南之地更是有无数袁氏门生故吏反叛,各县县令全都归附袁绍,虽然当时在阳安的李通拒绝了袁绍的招揽,可曹操也不是完全信任他。 因此那个时候满宠其实也在暗暗防备李通,自己招募了五百人马,把周边作乱的袁氏门生故吏平定,俘虏了两万多百姓,两千名士兵。 百姓被他安置了田地命令耕作,士兵则被召入麾下。 但这些士兵之前可都是袁氏门生故吏的士兵,一来战斗力不是很强,二来也是不稳定因素,因此最近他得知刘备在汝南居然召集了上万人马,已经领兵北上,抵达了上蔡,心中十分忧愁。 不过好在前些日子曹操给他写信,他已经安排将领蔡阳领三千人马来驰援,不日就会到定颖,让他再坚持一段时间。 现在他就在定颖县衙等着蔡阳的消息。 “报!”
便在这个时候,有士兵匆匆而来,进入厅中单膝下跪道:“府君!”
“是蔡阳将军来了吗?”
满宠立即询问。 士兵说道:“是刘备出兵了,今早斥候发现其异动,自上蔡往定颖而来,按照路程,午后就应当抵达城外。”
“什么?”
满宠皱起眉头,在厅中来回徘徊几步,然后说道:“快,令人去通知李将军,让他派人来援。”
“唯!”
士兵立即出去传达命令。 满宠脸色无比严肃,思索片刻,就立即出了府邸,换上方便作战的胡服铠甲,准备亲自领兵前往城南等待刘备的到来。 与此同时,刘备大军已经离定颖不远,平舆到定颖非常近,大概五十多公里,他是前日先从平舆走了三十多公里到上蔡,在上蔡休整两日后,于七月一日清晨再从上蔡出发进攻定颖。 上蔡与定颖两地相距不到二十公里,即便是走得再慢,一个上午的时候就到了。 等到隅中三刻,也就是七月一日上午十点多钟的样子。 在离定颖十里外的颍阳亭,宽阔的黄土驿道上此时有数名骑兵疾驰而来。 刘备在队伍最前面,关羽、张飞、太史慈分别在后方统领兵马,身边有赵云和一名小将。 除此之外,他的部下如今还有简雍、孙乾、糜竺、糜芳、士仁、刘琰、袁綝、夏侯纂等人,而那名小将,叫做陈到,便是在平舆募集。 见到骑兵疾驰而来,因暂时摸不清楚敌我,所以陈到作为刘备现在的亲卫军小队长,就策马上前道:“止步!”
来人为沈晨的堂兄沈桃和几名斥候骑兵,见到陈到,再看了眼后方刘备队伍旌旗招展,“刘”“关”“张”“太史”等人的旗帜鲜明,于是问道:“可是玄德公的队伍?”
“你们是何人?”
陈到问。 沈桃就答道:“我是骠骑将军帐下沈中郎将部众,特来拜见玄德公。”
“让他们过来。”
刘备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连忙让陈到不要阻拦。 沈桃到了近前,翻身下马,见到当年拯救黄门亭的刘备,顿时热泪盈眶,单膝下跪道:“玄德公,多年未见,近来毋恙。”
“你是?”
刘备狐疑地看着他,似乎有些眼熟,但毕竟只是一面之缘,记忆不是很深刻。 沈桃就道:“我是阿晨的从兄沈桃,当年我父母和弟弟被曹仁误以为是阿晨的家人而惨遭杀戮,若非玄德公出手相助,我们黄门亭千余族人,恐怕早就死于非命。”
“原来如此。”
刘备叹息道:“当年也是凑巧,若非船只受损,亦不会因此而救下小先生与你们的族人,此事任何一位良善之人都不会旁观。”
沈桃擦了擦眼泪道:“公仁义,我等族人铭记于心,阿晨现在就在定颖等公,还请随我来。”
“走!”
刘备一挥手,大军浩浩荡荡北上。 此时沈晨的军队也已经离定颖不足十里,他让甘宁带领士兵继续出发,自己则与邓昭几名亲信骑士,飞一般地往南下而去。 当他抵达定颖城东,大概一里之外的一处亭舍的时候,就已经远远看到南面密密麻麻的大军向北而来。 沈晨骑在马背上,朝阳初升,自南往北看他的时候,只能隐约看到那么一抹剪影。 几名骑士就屹立在亭舍前的一处高坡上,四周有村庄有田园,城外依旧有很多百姓,因为他们都听说是刘使君的兵马。 刘备担任豫州牧也有几年,仁义的名望一直都在,所以当他来募兵的时候,很快就招募了不少军队,还有很多名人前来投奔,因此百姓们都没有逃跑。 此刻沈晨远远地看着,在道路的尽头,那熟悉的宽厚身影,已是越来越近,慢慢到了眼前。 “小先生。”
那人含笑着,用温柔醇厚的嗓音,轻声说道:“你长高了,也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