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如果我没有其它的事情的话,我都会跟随在蒋清扬伯伯的后面,悄悄保护他的安全。这一次,我本来也是尾随在蒋清扬伯伯后面进入夏府的,在蒋清扬和夏平安谈话时一直隐藏在夏府客厅的屋粱之上,悄悄保护着他的安全。看到蒋清扬愤怒地起身离开后,我也正准备找机会溜下房梁准备赶回去与蒋伯伯汇合。却看见夏平安这老家伙,在一个人发了一会儿呆后,一叠声地吩咐赶紧给他备车,他要去拜访左相林诗云大人。这个老家伙在这个时候备车去林府找林诗云,事情显得相当诡异,很是不同寻常。联想到刚才蒋伯伯对他咄咄逼人的态度,我心中一跳,莫非蒋伯伯已经激怒了。令他们恼羞成怒,要悄悄谋划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蒋伯伯?这个动向可不简单,我千万不能大意错过,我一定要跟去看看。我放弃了马上同蒋清扬伯伯会合的念头,马上悄悄地跟踪着夏平安的马车,一路来到左相林诗云的府邸。夏平安一到林府,马上被人引进了林诗云的书房,并紧紧关闭了房门,林诗云还特意吩咐仆人们,在奉上茶水后,没事不可随便打扰他们。林诗云还下发相当严厉的命令。如果没有经过他的传唤,而私自前来书房打搅他们谈话的,杀无赦。看来,他们谈论的话题肯定是相当机密的,不然,林诗云不会下如此的命令。虽然他们关上了书房门,这对于一身艺业的我来说,要穿墙入户地偷听他们的谈话,简直是是稀松太平的事。我轻轻纵身跃上林府房顶,溜到书房屋顶,轻轻揭开一片屋瓦,悄悄向里面察看。林诗云的年龄大约在五十岁左右,由于坏事干得太多,头发有些开始秃顶,还有些已经花白了。他的刀条形的脸上,脸色略略瘦削腊黄,嘴上的有一部淡灰色的胡子,说话的时候一拌一抖的,看起来让人觉得既滑稽又好笑。可是在林诗云的积威之下,没有谁敢笑话他的这个样子。一迎上夏平安,林诗云没有稍作寒喧,直接就立刻切入谈话的主题。他说他正打算指派蒋清扬做为出使大燕国的特使,负责与燕军统帅交涉议和停战退兵的事。说实话,夏平安还没有这个打算,他觉得这个提议显得相当的突然,根本就让他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这个,这个……”夏平安感觉有提出异议之必要,“这个恐怕不太合适吧?”
要知道,谁都知道蒋清扬的性格,他蒋清扬可是一个刚直不阿,不知妥协为何物的人,要他去做什么他不愿做的事,可能会比登天还难。这样的一种人,是绝对不适合作为出使大燕的使者的,让他去同大燕入侵的军队谈判,无异痴人说梦。再说,就在前几天,他才刚刚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几万义军进入临安府,摩拳擦掌地准备与燕军一决死战!即便以皇帝的命令来压制他,威逼他,他也会软硬不吃,必定不会接受这个出使大燕的任务。夏平安心里想着这些,可他并没有说出来。他要让林诗云去碰这个软钉子。林诗云有些居高临下地大声说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此人对我大齐朝来说,可是大大有害的啊!”
林诗云他的声音中饱含着一股怨憎之气,一副欲置蒋清扬于死地而后快的表情,似乎和蒋清扬有着不可排解的深仇大恨一般。其实,这也难怪,象林诗云这样的人,本来就同蒋清扬是两种完全对立的人物,他们根本就是势不两立的两类人。如果不能够除掉蒋清扬,他会食不下喉,睡不安枕的。听到左相大人如此断言,令夏平安的内心深处不由得感到了一阵深入骨髓的畏缩和恐惧。林诗云话似乎一直在他耳边回前后荡着,左右冲撞着。林诗云以“此人”这个称谓来称呼蒋清扬,显然是对蒋清扬极端的不满。这样的称呼本身就透露出林诗云对蒋清扬极为明显的恶意。“我打算向太后进言,准备推举这个家伙,让担任出使燕国的使者,前往燕军阵地去同颜平求和。我想,如果一旦是皇上下了命令,他便无法拒绝了吧。”
林诗云傲然说。“依我看,这样的出使求和的任务,还是不太适合蒋清扬去担当吧。’夏平安小心翼翼地说,“让他说一些义正词严的话倒也无妨,”“就怕他根本分不清目前的状况,没有领悟太后和皇上的一片苦心,开门见山就要求对方撤兵。如果他一意孤行,毫不妥协地坚持自己的主张。如此一来,肯定会激怒燕军统帅孔智松等人。”
“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林诗云有些不以为然地看着夏平安,好象有些责怪他这个副手脑袋不开窍,这么简单的事情也想不明白。看见林诗云泛着冷笑的面孔,夏平安顿时明白了。好一个借刀杀人的把戏。林诗云的心思简直是太过于恶毒了。这么歹毒的计划也想得出来。林诗云想借这个机会除掉蒋清扬,而且完全不会弄脏自己的手,因为他打算借燕军的孔智松来下手来进行。如果蒋清扬还是一副不识时务的样子,出使大燕时,强硬要求对方撤兵,致使燕军在一怒之下杀了他。如果真正能够借燕军之手,杀掉蒋清扬,对于坚持投降论调的林诗云而言,或许是件值得大大庆贺的喜事吧。在书房屋顶上偷听的我,听到这样无耻的言论,恨不得马上冲下去,一剑将林诗云戳几个透明窟窿。但我的理智却提醒我,小不忍则乱大谋。即使此刻我能够杀掉一个林诗云,但带有更多的王诗云、李诗云出来。天下间的坏人是杀不胜杀的。何况以暴制暴,并不能够真正解决问题,关键是要用头脑来解决问题。如果我们能够获悉他们的阴谋,那么他们的阴谋就不成阴谋了。对于林诗云的专横与残忍,夏平安忽然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他对蒋清扬还有一种崇敬的心情,还不至于怨恨至要杀掉他的那样程度。虽然他始终觉得,有一座望不见顶的大山,横亘在他和蒋清扬之间,使他尚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最终绝对不可能成为朋友。但是实话实说,蒋清扬个人所具有的才能、勇气、以及高洁之操守,却令他时时萌生敬意。他之所以有些厌恶蒋清扬,原因他自己心里也不是很明白。或许只是因为蒋清扬身上所散发出来之光芒,太过于强烈耀眼,如同太阳的光芒一般,简直令人无法直视之缘故吧。不过,夏平安也不愿意因为蒋清扬而太过于得罪林诗云,毕竟他才是真正掌握宰相实权和朝政大权的左相大人。“一切,就依左相大人的意见来办,我必定全力支持左相大人的全部行动”,夏平安当即表态。不愿意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别外一回事。两人又东拉西扯地谈论了一会,多半都是朝廷里的一些不咸不淡的闲事,已经与蒋清扬伯伯没有多大的关系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夏平安起身向林诗云告辞,林诗云也起站起身来相送到大门口再听下去,也不能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啊,于是,我从房顶上溜下来,连忙趁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