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从他的眼底看出些不一样的情绪，然而那双眸像是有一束光，照进了那深不见底的冰原深渊。没有一丝犹疑和试探，像是早已准备好了一般。秦悦神情茫然，但倏而却是低下头，眼睛渐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神情受伤，只见她扬唇苦涩地一笑，“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又何必来问我，都是寄人篱下，我哪还有什么选择呢。”

寄人篱下，别无选择。秦悦轻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她脚步刻意放的很慢，神情悲伤，但无时不刻在注意着身后的动静。终于，在她即将拉开大门时，宋乾开口了。“你有的选。”

秦悦停下脚步，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转身，宋乾又补了一句。“你可以选择去别的地方试试。”

秦悦：“……”刚刚的喜悦就这么被“啪”地压了回去，秦悦强忍愤怒，死咬住下唇，好一会儿才面上带笑转身走到宋乾面前，眼底还有没有消散的雾气。“既然如此，去分部之前，不介意一起吃顿饭吧？”

宋乾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这边秦桑刚忙完艺术馆的事，伸了个懒腰，抬头就看到许敏走了进来。“你倒是轻车熟路，想来就来了啊。”

许敏笑了笑，“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俩人来到江边的餐厅，许敏脱下白大褂，穿平常的衣服看起来更加舒展大方，秦桑看她忙着用手机回消息，“这么忙还约我出来吃饭？”

“一些工作上的事，总是逃不开的。”

许敏把手机放了下来，抬头看秦桑，“最近你和宋乾怎么样？”

“我和他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我单方向想解除婚约罢了。”

许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情绪。秦桑却觉得许敏有点不对劲，“倒是你，这段时间忙得很，都不怎么接我电话。”

“最近忙着竞选副院长的事，所以忙的脚不沾地的，好不容易今天有点空闲。”

许敏露出了抱歉的笑容，举起酒杯，“我自罚一杯。”

这一举酒杯，许敏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楞了一下。那个人不是宋乾吗？秦桑看到许敏发愣，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宋乾和秦悦，秦悦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心打扮，这俩人远看倒是还挺般配的。许敏看了他秦桑，又看了看那若无其事坐下来吃饭的俩人，有点诧异，“这你都能忍？”

秦桑眉尾轻挑，眼底清冷，“我不要的东西，她上赶着去抢，有什么好较劲的？”

许敏愕然，细细想了想，又露出了笑容来，不愧是秦桑，损人都不带脏字的。饭吃到一半了，秦悦才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原来他们之间的氛围太过冷清了，早已没有之前那种感觉，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变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宋乾。“是这家饭菜不合胃口吗？”

宋乾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我不饿。”

秦悦浅浅一笑，把一盘酸甜开胃的菜递到了他的面前，“吃点这个，这个有种小时候咱们偷偷吃的酸枣糕的味道。”

说到这里，秦悦鼻头一皱，很是俏皮，“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家里总不让我们吃外面的零食，还是你偷偷带给我吃的。”

宋乾眼底怔楞一瞬，其实他有些记不清了，但从前自己的确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她带一些。像是……一种责任和义务。不远处，许敏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把这边当成是电视剧在看，甚至还在给秦桑实况转播。“秦悦给他夹菜了，但他一口没吃，我怎么觉得这像是一个人的电影，宋乾全程都心不在焉啊。”

许敏一边说一边看秦桑脸上的表情，然而秦桑却并没有什么反应。许敏看着看着，也觉得无趣，刚准备说回正事，就见秦悦抬手要召唤服务员来，结果刚好看到了她们。“桑桑？”

秦悦脱口而出，余光却注意到男人一直古井无波般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也跟随着抬眸看去，看到秦桑的身影时，竟莫名有一丝心虚。于是只当没看见秦桑的，宋乾又垂下头，掩藏掉了眼底的情绪，“好端端的，提她干什么。”

秦悦听了这话，心里倒是好受多了，看来宋乾也没有像外界说的那样苦苦追求秦桑而不得，应该都是媒体胡编乱造的。想到这里，秦悦便愈发有底气了，径直走到了秦桑桌前。“桑桑，好巧啊。”

不等秦桑开口，许敏就被她这矫揉造作的模样给恶心到了，也学着她的嗓音捏着道，“真的是好巧不巧啊！”

秦悦看了一眼许敏，一脸茫然，“这又是哪位姐姐啊？”

秦桑听她俩演戏真的累够呛，把筷子一放，轻飘飘看了秦悦一眼，“你有事吗？”

这话把刚才秦悦故作亲昵的姿态给彻底打脸了，许敏心里暗爽，也懒得搭理她了。秦悦很快就收拾好心态，她背后有宋乾她怕什么，秦悦倒是很坦然地看向秦桑，“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坐？咱们也好久没见面了，下次见面可能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许敏翻了个白眼，“不用了，我们不需要和人拼桌，我怕吃不下去。”

秦桑勾唇一笑，一脸无奈的看向秦悦，“人家不愿意，我也不能强求，所以各自安好吧，好吗？”

秦悦恨得牙龈痒痒，要不是看到秦桑出现，宋乾总算是有点反应，她才懒得放低身段来找她呢。“我很快就要走了，咱们好歹姐妹一场，这么拒绝我合适吗？”

刚才秦悦说的时候，秦桑都还没注意到，听她又重复了一遍，才意识到她在反复强调自己要走了的事情，她还什么都还没开始做呢，秦悦怎么就要走了？看到秦桑的神情有些变化，许敏赶紧给了个台阶下。“走吧，看在你亲爱的姐姐这么虔诚的份儿上。”

宋乾看到秦桑走了过来，下意识地目光躲闪了一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压下了心底浮上来的躁动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