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青峰和他的小伙伴眼中,眼前的情况莫名其妙。王小花带着噩耗上门,将好端端的婚礼搅了个天翻地覆,大哥却奈何他不得,明明已经赢了……为何表现的像个撸惹?年轻人不明白,老人却是看明白了。兵人……这条路太残酷,注定要丧尽人间情,断尽亲人骨,最后成为一把冰冷无情的兵器,斩断束缚,超脱一切。这,便是王小花的道,也是邪神为儿子选择的……无情道。奈何,人非木石,岂能无情?古往今来,不乏有大毅力者,以大无畏精神踏入无情道,却没听过有人证道,被折磨发疯的倒是一抓一大把。更别说,王小花初次悟道,不过短短几年前的事情,东岸谁能忘了那尊羡煞众人的神女雕像……邪神有大能,硬生生用一把魔刀,帮助儿子逆天改道,自此多情变无情,对于王小花而言,却不一定是好事。虽然他掩饰的很好,可在场哪个不是人精,如何看不出他那放浪形骸下的强烈惶意……唯一能支撑他的,就剩下对郑飞跃的恨了。恨也是感情的一种。奈何,郑飞跃轻飘飘来了一句“你我再无瓜葛,”成功撕碎王小花的伪装,正好击中他心灵的软肋。这一招,以退为进,可谓毒辣无比。果然,本着“与天斗与地斗都不如与郑飞跃斗”精神的王小花,如何能够容忍对手的无视?他要郑飞跃恨他,咒他,甚至亲手杀了他!这才是他今日来此的目的。奈何,这里是桑鬼城,一切郑飞跃说了算。铁血营汉子将王小花叉出了桑鬼城,为此不惜开通护城大阵,任凭这家伙在城外骂的狗血淋头,也不搭理。不过经过这么一搅合,婚礼也办不下去了。郑飞跃站在城主府门口,挨个送行宾客,大伙也都知趣,权当没有听见城外那声如洪钟的骂声。唯独李心儿这个女主人,脸黑的如同炭。“大哥,我也要走了。”
刘青峰带着兄弟们此行。“这天马上黑了,路途遥远,歇息一晚再动身也不迟。”
郑飞跃笑道。刘青峰苦笑道:“身不由己啊。”
郑飞跃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也是,当年跟在我屁股后面瞎混的臭弟弟,如今也是坐镇一方的大员了!”
“大哥,您别这么说,我能有今天的位置,是您与叔叔的功劳,这点我很清楚。”
刘青峰连忙辩解,他很清楚自己为何坐上这个位置。说白了,就是充当大哥与叔叔二人的缓冲剂。郑飞跃失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当年选他出来,确实有诸多考量,可你也用行动证明自己有能力坐这个位置……”说到这,他看向刘青峰的伙伴们,神情真挚,“还有诸位兄弟,侠肝义胆,为青峰兄弟呼吁奔走,这份恩情郑某铭记在心。”
“大人客气了。”
“为兄弟,都是应该的。”
“日后大人若有差遣,我等也义不容辞。”
少侠们纷纷抱拳。能够得到东岸霸主的恩情,是一种莫大荣耀,就算回家和父辈们说起来,也能换来连串的称赞,和他们平时鬼混回家被骂个狗血淋头截然不同。……夜色降临。郑飞跃送走最后一波宾客,城主府总算安静下来,下人们小心收拾着,谁都不敢在这时候触城主和夫人的霉头。伴郎团和娘家人也都走了。铁血营的兄弟们没走,王小花还在外面骂街呢,虽然没人搭理他,可大婚之夜不能任凭他这么折腾下去……“老大,我这就出城撕了他!”
常遇春气的浑身发抖,喜事被苍蝇给搅合了,这事能恶心一辈子。郑飞跃端起一杯茶,道:“不准出城,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要和王小花交手,不能给他继续恶心我们的机会。”
“可是……”郑飞跃眼神一冷,重重放下茶杯,沉声道:“忍着!你越生气,他越高兴,这人已经到了神鬼皆厌的地步,无视他就是对他最好的折磨。”
“知道了。”
常遇春闷着头,万分不甘心。郑飞跃揉揉眉心,大喜又大悲,饶是他也觉得疲惫万分:“今晚洞房花烛夜,你们就别闹腾了,各自休息,明早结伴离开,再强调一遍,不许和王小花交手!”
兄弟们沉着脸散去。……夜深了。红色的房间,红色的床被。李心儿躺在郑飞跃旁边,哭哭啼啼了半夜,翻来覆去无非那么几句,“我怎么如此命苦”、“老天不公”、“看不得人好”之类的。起初,郑飞跃好言相劝,奈何根本没用。后半夜他烦躁无比,干脆披上衣服离了房间,不顾李心儿的询问,自顾自在桑鬼城晃悠起来。整座城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护城大阵启动,如同一泓秋水静静呵护着这头巨兽。城外有个满嘴喷粪的,面对大阵狂骂,吐沫横飞,颇有“虽有千军万马我亦一人独立”的英雄气魄。郑飞跃挥手,大阵裂开一道缝,声音清晰传入耳中。他什么都没说,一步来到王小花身边,喃喃道:“骂吧,累了告诉我,我派人在城外给你修个草屋,天天骂。”
王小花见到郑飞跃出来,如同得胜的将军:“我赢了!”
郑飞跃沉默良久,道:“把老王的尸身给我,我想了一夜,觉得你这般腌臜货,实在不配给他穿麻戴孝!”
王小花满脸讥讽:“你才是害死义父的凶手。”
郑飞跃异常烦躁:“王小花,老子不想再和你废话,把尸身交出来,我让你和邪神宗都好过,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难受!”
王小花一脸急不可耐:“快,快让我难过。”
郑飞跃转身就走。既然无法沟通,那就算逑,他自己想办法。“喂!”
王小花在后面喊。郑飞跃头也不回:“拿尸身来和我说话!”
王小花扁扁嘴,有些意兴阑珊,有气无力道:“魔刀吃人,向来是连皮带骨吞下去的,我以为我不想给义父立坟吗?”
郑飞跃停下脚步,沉默良久,缓缓道:“那没你事了。”
王小花最听不得“没你事了”这种话,跳脚大吼:“我知道你在神炉城养了个姘头,信不信我立刻去找她?”
郑飞跃豁然转身,双眼凌厉如刀:“想死你就试试!”
王小花笑嘻嘻:“我快疯了,疯子是不怕死的,我杀不掉你,却能杀死你身边的人,杀死每一个你在乎的人,一个又一个。”
郑飞跃痛苦地闭上眼睛,发出野兽般低吼:“不要逼我!”
“不逼你,谁陪我玩?”
王小花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