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防线,穷山恶水之间,修士能伐善战,岂是说攻下就能攻下的?所以吕布不担心,反而斗志满满,可他不知道的是,郑飞跃的忧虑并不在大荒,而在他处。这场突如其来的祸端,虽起于大荒,根源却在通天门,那位青山先生活着的时候,他不敢小觑,如今死了,不料更加棘手。吕布见郑飞跃沉思不语,道:“老大因何愁眉不展?”
郑飞跃没有回答他,而是下令道:“立刻寻孙执事来见我,你亲自去!”
孙执事乃是孙尚香,明为总盟银牌执事,实为通天门的间谍,通天门分属两脉,她是丞相一脉的心腹,也是郑飞跃与丞相的联络人,目前常驻东岸。东岸生变,郑飞跃虽无战意,却也要多做准备,眼下便是要通过孙尚香与丞相取得联系,询问些隐秘之事。本来他有更好的询问人选,便是小周,可小周刚“上任”不久,很多事情尚不清楚,问之无获。吕布走后,郑飞跃忐忑等待。他的忐忑是有原因的,一方面,他希望与丞相取得联系,另一方面,他又对“联络员”孙尚香恐惧莫名。这份恐惧从何而来呢?俗话说的好,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自从郑飞跃与孙执事有过“肌肤之亲”后,每次郑飞跃想要联络丞相,必要被孙执事“索取”一番,并且愈演愈烈。对修士而言,体力不成问题,可精元宝贵啊!每次孙执事来,必然拉着郑飞跃往小树林钻,一钻就是好几个时辰,长此以往,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起初,郑飞跃碍于男人“不可不行”的尊严,咬牙强撑,可在一次差点累死在小树林后,终于大彻大悟。娘希匹!我拿你当红颜,你却拿我当牲口,既如此,我便……我便暂避锋芒。大丈夫能屈能伸嘛。从那以后,郑飞跃便“畏”孙如虎,凡是孙执事所到之处,他是能避就避,避不开就装病装死,男人的脸面全然丢弃。孙尚香倒也没有逼迫太紧,郑飞跃有事寻她,便理直气壮地索取一番,若是无事,她也就安安稳稳地待着,双方形成默契。正因此,今日郑飞跃派吕布求找孙尚香,已然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忐忑之间,吕布已带着孙尚香回来复命,郑飞跃看到那双大长腿,下意识地感到腰部酸痛,挥手让吕布退下。场间仅剩两人,孙尚香开口道:“郑……”郑飞跃打断她,满脸悲壮,如同慷慨赴义,道:“什么都别说了,我跟你进小树林,任凭索取!”
孙尚香:“……”饶是她无比大胆,此刻亦是霞飞双颊,啐道:“胡说什么!”
郑飞跃认命般摇头。“苛政”猛于虎也!熟料,孙尚香敛了敛思绪,却是只字不提“索取”之事,道:“郑大人唤我前来,可是要见丞相?”
郑飞跃精神一震,暗道莫非上天怜惜,今日让我逃过一劫?他也不敢打岔,一叠声地说道:“是也,是也。”
孙尚香轻笑道:“丞相早有预料,事先已嘱咐于我,郑大人但有疑惑,尽管问来便是,知无不言。”
“既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郑飞跃收起“逃过一劫”的庆幸,稍稍整理思绪,正色道:“敢问丞相,毒根之说,是真是假?”
“真也。”
郑飞跃长叹一声:“再问丞相,毒根是……怎么来的?”
凡事必有缘由,能够吞噬天地灵脉的毒根,以前闻所未闻,如今现世,骇人之余,总得追究其缘由,探查其底细。孙尚香的笑容不减:“丞相言,郑大人心思聪慧,应有所感。”
郑飞跃心中一沉,他确实有所猜测,此刻忍不住道:“我的好丞相,千万千万不要告诉我,毒根与种子有关?!”
孙尚香正色,缓缓吐出八个字:“种子播下,生根发芽。”
郑飞跃勃然变色,不详的预感成为现实,心情犹如泰山压顶,直坠无地深渊,他喃喃道:“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应该帮你们,悔之晚矣!”
当初,东岸爆发种子危机,郑飞跃碍于丞相所请,再加上“同乡之谊,”自导自演了一部“小卒杀小卒”的戏码,帮通天门将一批种子安全转移。现在看来,却是铸成大错!想想看,一粒种子便能诞生一棵毒根,一棵毒根便能毁掉一片大荒,那么他救出上百名种子,又能毁掉多少地方?而这,仅仅是东岸一地,放眼天下,通天门经营数十万年,种子必然遍布各地,一旦祸起,天下还能幸免吗?相比之下,大荒之祸,反倒不值一提。想通这些后,饶是郑飞跃这般胆大妄为之辈,亦是遍体生寒,冷汗流个不停,既后悔又愤怒,厉声道:“通天门之祸,竟残酷至此!”
孙尚香不以为意,拿出一个锦囊,道:“这是丞相命我给你的。”
锦囊妙计,郑飞跃不是第一次见,当即熟练地打开,拿出信纸,只见上面写道:“种子播下,生根发芽,鲜血浇灌,开花结果!”
郑飞跃脸色再变。很长时间后,他捏碎信纸,脸色难看:“简简单单十个六字,我却看到了无尽的征伐与累累白骨,丞相啊丞相,你真要如此吗?”
孙尚香正色道:“千年谋划,便在今朝!”
郑飞跃苦笑不止:“若时光倒流,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如今大乱之世,我竟也成了罪魁祸首,丞相好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