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意到旁边这个不太起眼的墨蓝色的木盒子,这盒子上不曾有锁,很小,小到两个手就可以把它捧在手心里。然而这时,苏洛洛就看到了正在往出走的苏起山回头笑了一下,这种笑并不使她暖心,而是叫她觉得恶心和困惑,他怎么会忽然给自己东西还对自己笑?难道是觉得自己的计策天衣无缝吗?送她玉佩,不就是为了让她见好就收,然后安静嫁给刘诺,然后把自己的当成礼物的给刘家,让刘家有资格位于百官之首?最后把她彻底舍弃?也对,她本就没有任何资本值得他对自己好,位高权重的人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对的,想要干什么也一定要干成。可倘若她的父皇是精明能干、贤德深谋,那她一定无法将他怎么样,可他现在是没有自己的主见,逐渐迷失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那这样就给了她可乘之机。“所谓的偏爱一切都是利用,在利益面前亲情一文不值!假的玉佩给我时竟然那么的真情,还真以为我是曾经的小白兔了?”
苏洛洛第一次这样生气,她握着那盒子的劲度越来越大,恨不得连同盒子一起捏碎!她这个父皇的面目,五年来还是一如既往地如此惹人厌烦啊。这时,宇文泠敛从门外闯进来,他示意宫女退下,自己只是微微行礼就靠近苏洛洛,苏洛洛搞不清他要做什么,只见他纤细的手指按住她要打开的木盒子的盖子,他道:“公主,这东西还是不要要了,属下给您拿走……”“……真的吗?可是刚刚父皇让我打开啊……”她继续说道。是的,此刻无辜且弱小的表情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虽然知道是假货,但装一下可怜人设也还是必要的。而且宇文泠敛是父皇派来监视她的,很早她就已经看出来了,如果她在他面前丢弃了这东西,要是传到父皇耳朵里,那她就是得不偿失了。“属下说了,这个东西公主还是不要要的好……”“宇文泠敛,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洛洛对于这种忽冷忽热的人极度没有耐心,他不就是来监视她的吗?怎么现在跟个好人一样?从前的宇文泠敛根本不会来见她,说什么保护,根本就是看她受辱受欺负的,到头来又装作好人,替父皇给她好感,让她感恩戴德。她忽然开口说话并且说得声音不算小,有一种质问的感觉,使得宇文泠敛看她的眼神变了很多。呀不对,她给忘了,搬回这冷宫的第一天里他就给她下了药,还是哑巴药,但是苏洛洛没有那么傻,只是喝了完便咽在了嗓子眼,他走后便吐了出来,现在她竟然直接开口说话了,确实有些不正常。他怔了怔道:“看来是属下的药效不够大啊,公主这说话能力也没有被压制啊。”
苏洛洛没有意外他的回答,的确是宇文泠敛擅自给她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父皇的旨意。不过从方才的对话来看,宫中很少有人知道她哑巴,而且就连父皇也是格外淡定,或许就是因为无人关心在意她所致吧。苏洛洛抬眼道:“一个时辰的药效而已,宇文泠敛,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摆着一张臭脸看着我,拿出你卧底的气势来啊,真有本事就不要见我,真是能装。宇文泠敛松开他握住盒子的手,站在苏洛洛面前俯视着她道:“属下有在听。这是一个鬼面军的仿制品而已,公主可不是真正获得了权力,您也不能命令我。”
“我有说会相信你吗?就算是假的又如何?父皇给我的,我自然会喜欢至极,天天将它带在身上,你阻止不了我。”
如此这般的说着,想来宇文泠敛也不会怀疑。而她的这第二重人格确实看起来凶很多。“公主问的问题真是出乎意料啊,属下是来帮你的,你怎么还反倒给属下装上了?方才推苏洛河的时候,属下可是觉得您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宇文泠敛冷笑一声,继续道:“公主愿不愿意相信属下已经无关紧要了,之前给公主的药也是假的,骗您说是一个时辰的药效也是假的,皇上根本不知道,属下只是想试探一下公主能否依靠。如今公主只需要知道,您今后想去哪里都不会有人阻拦,就算是太后那里,您也来去自如,就连皇上也不能阻止。”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苏洛洛皱着眉头,她有些看不懂他的用意了,他这是要背叛父皇转而投诚于她吗?可是她有什么可让他依靠的呢?“不过想来曾经小白花公主如今想崛起了,那属下就破例为您讲述一下现在朝中的局势。庆国以中的武将以傅淮锦和楼青为主,楼家世代为军,其军队共有二十万,所生女子也为将军,虽然女子皇上没有给她们军功,但拿枪上阵的本事一点也不比男子差。而傅家驻守边关,在阳城驻守了十多年,早已将敌国打怕了,但皇上想化干戈为玉帛,所以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削弱傅家在阳城的势力,让其收揽军队,不允许反攻,可公主又知道吗,傅家可是坐拥三十五万大军的家族,怎么可能听皇上的?所以满朝武官皆站在傅家与楼家这边,只有刘家孤立无援,文官大部分被刘家收买,也有一小部分保持本心。故,与傅楼两家作对,那便是自寻死路,皇上已经彻底惹怒他们了,你觉得我还会死心为他效忠吗?公主,相信属下一次,可以吗?”
苏洛洛听后内心的第一回应便是相信他,然而心里的那个她说道[相信可以,但不能完全相信,操持该有的警惕性,才是你在后宫活下去的资本。]苏洛洛默默点头,心说:‘若是他能真心帮我,我肯定会轻松不少……冷面侍卫……或许真的只是冷面呢?’算了算了,现在都对我这么不耐烦,日后还不知怎么样呢,我还是再想想其他方法吧。待他走后,苏洛洛失落的打开盒子,因为已经知道里面是假货所以也不抱有希望,只是想单纯的看看假货的样子,以后能否看到真品也是未知数。只听‘嘎吱’一声,盒子的盖被她掀开,映入眼帘的第一抹颜色便是白色,在接着就是纹路清晰的青色的龙印。她仔细观察着,冰凉的质感,一块好玉往往需要精致的雕刻,匠人的思想总是那么奇特,手法也是那么娴熟,连一个假品也可以做成这样,真是用心一也。苏洛洛将玉佩重新放回到盒子里,一时间想不起来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哪里。至于方才与父皇的对话,苏洛洛觉得父皇其实并不在意她会不会说话,甚至对她能说话的时候根本不震惊,他更想让她成为他的傀儡,任他摆布,其余的他一律不在乎。苏洛洛默默对宇文泠敛道:“宫闱之中,我能信的又有多少呢?”
宇文泠敛骤然抬起头来,“至少属下可以。”
苏洛洛听后放松式的笑了笑道:“所以你今后一定要保护好我,不要想着做其他事。”
她在提醒他不要妄图向父皇汇报消息。宇文泠敛顿了顿,心说她怎么不像忽然长大了一样呢?前几年还是艰难生存,如今倒是成熟不少,他答道:“……属下尽力。”
苏洛洛知道他是敷衍,父皇的得力干将给了自己,自己的行动父皇肯定了如指掌,这副用心对她的表情倒真叫她有些相信他了,不过不急,一切慢慢来。苏洛洛想着得让父皇再来看自己一次,方才他来只是表面上的关心,实则根本不知道明日就是她的生辰,然而苏洛洛想着,她怎么也要让他打消将她嫁给刘家庶子的决定。她对旁边站着的宇文泠敛道:“把我打晕吧,顺带让人去找父皇,就说我旧疾复发,恐不成了。”
宇文泠敛只是怔了怔,随后走向坐在床上的苏洛洛,只听‘咔——’的一声,苏洛洛感觉后脖子一热,自己呈自由落体形式落下去,随后又感觉到很熟悉的手托着她,然后,她似乎再次体验到了公主抱,这次是他拖着她的后背。天啊,要不要这么迅速?我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晕了……苏洛洛想着便真晕了过去。七娘刚踏入门槛便被这一幕给惊到了,她瞬间瞪大了眼睛,宇文泠敛竟然真的把公主打晕了?这是要干什么啊?莫非是觉得方才的冷落还不够,想要继续让皇帝对她虚情假意吗?她不明白。七娘缓缓靠近已然躺在床上睡着的苏洛洛,与宇文泠敛对视一眼,她看着他道:“帮她,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呢?看她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宇文泠敛温柔一笑,“去吧,再把皇上找过来,我想她又有话要与他说了。”
七娘点点头。她这位柔弱不能自理的公主也会想起什么正经的事吗?想当初她可是任人拿捏,如今将苏洛河推入水中不说,还与皇帝之间表面和睦,从她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一分懦弱了呢。“……”“洛洛?洛洛?……”苏洛洛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像叫鸭子一样的叫她,一直咯咯咯的。她用力睁开双眼,看见的是一副熟悉的面容,又是她心怀刘家的父皇。“父皇……我可能是不行了……”苏洛洛假装虚弱无力的说道。苏起山面露焦急之色,用暖和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没事的,都怪皇后,这里阴冷至极,竟瞒着朕将你送过来,你放心,朕这就为你重新安置。”
“别怪皇后娘娘,是我自己染上了病,怕传染给父皇……父皇整日忙于政务,可能无暇顾及我,这我也是知道的……方才我看了那玉佩,心中甚是喜欢,想着妹妹还没有一个,忽然站起身来时,一下便晕厥了过去,还劳烦父皇再一次来看我……”她的语气越来越弱,样子足矣惹陌生人心疼,然而对于她的顺从,苏起山已然习惯,他喜欢苏洛洛万事听他的,尽管之前他冷落于她,但他还是将她放在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