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犒”字,古人造字时的原义是哄牛的意思。牛这东西,体形硕大,行动夯笨,且又极懒。最初驯养它拉车犁田时,不服驯教还慢慢腾腾急得人吐血。饥饿疲劳时,便趴卧地上死活不肯起来,任凭棍棒交加也无济于事。于是后来,人们就想出了个妙法儿,把它极爱吃的草或其他食物挂在它的角上在眼前悠晃。它望见,以为站起来就可以吃到,便“虎”地站起。又够不到,便以为向前走一步就可吃着……于是,如此一来,在青草的诱惑下一步步朝前赶奔……这就是“犒”字的本义。后来,聪明的人类精英又把这法儿引申来哄弄自己的同类,名之曰“犒赏”。再后来,哲人贤达又把这种现象称之为“物欲驱动”。牛的“物欲驱动”是一束青草。人类的“物欲驱动”就是物质和金钱。苏湘为了要写一篇宣传郦青云事迹稿子的事,自从与栾羽笙说过后,便一直把这事挂在了心上。可是左等右等不见回音,心里便有些按捺不住,这天趁便来找栾羽笙,想探问一下稿子的事究竟谈得怎么样了。到天兴公司一问才知道,栾羽笙已被提升为建材公司的经理,已急急匆匆赶到建材公司来“兴师问罪”。栾羽笙这些天只顾忙着处理业务上的事,竟把这件事忘了回复。弄得苏湘大老远地跑来一趟,栾羽笙心里也觉得有些对不住朋友。苏湘对这篇稿子没拿到手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因为这事是郦青云说了算,也怪不得栾羽笙,只能心里暗怨自己没有这点儿“财命”罢了。他们俩这里正谈得热火儿,章玉璞在一旁听着,突然插话对栾羽笙说:“栾经理,既然郦总经理不同意写她,何不请苏记者写一写你呢?”
栾羽笙听了先是一怔,继而笑着摇摇头说:“写我?我有什么好写的?”
“咱们栾经理谦虚呢。”
章玉璞笑对苏湘说,“苏记者,依我看,栾经理辞职下海,投笔弃文进天兴公司经营实业,这不也是很好的新闻材料吗?”
“好主意!”
苏湘兴奋地一拍大腿,对栾羽笙说,“章助理这个建议的确是个好点子!羽笙,你现在真应该好好宣传一下自己,这对你确实有很大的益处。现在社会上正提倡商人知识化,如今你不正是一个‘儒商’的典型例子吗!”
“你们二位一唱一和,这是掫我这个秃丫头上轿呢。”
栾羽竹笑着对章玉璞说,“玉璞你不清楚,苏先生是咱们的老朋友,当然对我不能提出‘有偿服务’的话,但人家报社关于版面上却是免不了要点缀一下,这笔钱咱们从哪儿出?”
“这个我已经想好了,你尽管放心。”
章玉璞说,“有家建筑商托我们代购铝合金材的那笔二十万货款昨天已经到账,咱先别忙着给铝合金厂划过去,我们且挪用它两个月,来个‘借鸡生蛋’,用它倒一笔快生意,岂不是什么钱都出来啦?”
栾羽笙正感到有些对不住苏湘,一想这倒是一个补偿的办法,便点点头说:“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人家厂方那边催要这笔款子怎么办?”
“这个我自然有办法安排。”
章玉璞说,“眼下做生意的,不少商家都在用这种‘体外循环’的办法做资金的灵活周转,到时候再挪用一步别的款项也就结啦!”
栾羽笙见他谋划得头头是道,也只好点头默许了。待苏湘转背离去,栾羽笙又不无担心地说:“玉璞,这事我们背着郦总,一旦让她知道了怕是不妥吧?”
“你是说稿子的事?这大可不必担心。”
章玉璞道,“我们请苏先生在稿子里先把她大书一笔,说她如何‘慧眼识人任用贤能’,说不定她见了还会高兴呢。”
“可是,郦总是不喜欢张扬的啊?”
章玉璞说:“据我想,郦总不让人写她可能是别有苦衷的。人谁不想出名?她可能是怕因此招来非议罢了。而你就不同了,你初闯商界,要的就是名气,乘势发展自己。从长远的观点看,知名度的本身就是一种商业资本。”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栾羽笙点点头说,“只要不让郦总对我们有什么看法就成。我也明白,从长远利益看,这点儿投资当然是划算的。”
其实,栾羽笙的心里何尝不想出名?何尝不想提高知名度?只是怕因为这事引起青云的反感,有碍自己在商界的发展,那岂不是弄巧成拙啦。章玉璞当然明白他的顾忌,说:“栾经理,这个我会办好的,你尽管放宽心。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这就去找苏湘商量一下。”
“好吧。”
栾羽笙想了想,又说,“还有个事要交给你去办,玉璞,你能不能设法代我物色一个‘靓女’,然后安排我们见见面。我有个大事,想找这么个人代办……你明白我的用意吗?”
“我懂的。”
间玉璞点头说,“对付那种人,这倒不失为一招妙棋,只是不要露出任何马脚,那就反为不美了。”
栾羽笙一笑,说:“那就是你物色人的本事了。所以我才交给你去办,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胜任的人选。”
“好吧。”
章玉璞一笑说,“我想合适的人选肯定会有的。”
章玉璞说完,起身离去。再说陆一平,自从向国、地两家XXXX“秘密举报”了栾羽笙XXXXX行为之后,一直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他认为,栾羽笙初涉商场,经验不足,此事一查即露。到时候真相大白,他栾羽笙惨遭补税罚款的厄运,大额的经济损失定会使他黔驴技穷,从而失去郦青云对他的宠信,那时自己就好上下其手,把栾羽笙排挤出天兴公司,建材公司经理的“宝座”自然非他莫属了。他的这个如意盘已经敲定,却久久不见XXXX部门有什么动静。仿佛天空中阴云密布,只雷鸣电闪一瞬,却未沛然下雨,转瞬间便风转云飞又晴空丽日了。后来一打听,XX部门早以“查无实据”为由把案结了。这对于他来说,不啻于挖个陷阱反把自己坑了进去。他知道,郦青云在龙滨手眼通天,XXx部门的保密措施亦非天衣无缝。万一这事露出,自己的饭碗就有被打掉的危险。他心里想着这些,不免有些后怕,心里惴惴地象压了块大石头。时时地窥测揣摸着郦青云和栾羽笙对他的神态举止,想以她们在对待自己的态度,从表面现象中看出对他的阴谋是否有所觉察。待观察了一些时日,发现她们对自己没有任何反常现象,一颗心才渐渐安定下来。输光了赌本儿的赌徒,和全军覆没的败将,心理相同之处就在于,一旦缓过气儿来有了“东山再起”的“本钱”之后,便要拼力一博挽回旧日的败局。此时陆一平的心理,恰似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心想既然自己没有暴露,就有咸鱼翻生的机会。表面上与栾羽笙处得比往常时更加近乎,内心里却一直蓄意寻找战机,准备一举置栾羽笙于死地,才能消除胸中的积恨。这些日子,栾羽笙似乎对那次被XXXXXXXXXXXX稽查的事也已经淡忘了。整日里忙于秘书室的工作,还要外出洽谈生意,仿佛除了这些商务活动,再也没有能够令他愉悦快乐的事情可做了。这天,栾羽笙正在总公司他的秘书工作室处理文件,章玉璞忽然兴冲冲跑来,一进门开腔就问:“栾经理,明天晚上你可有空儿?”
“怎么,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你去江边‘美人鱼KTV’跳舞。”
对于章玉璞的盛情邀请,栾羽笙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又一细想,他这人不像是随意寻欢作乐的意思,便笑着问了一句:“你一向是不肯在这方面‘出血’的主儿啊,今天这是怎么啦,别是又有什么新鲜‘节目’吧?”
“真给你问着了。”
章玉璞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前几天‘美人鱼’新来位‘伴舞皇后’,色艺双绝。只要钞票到位,她就可以向你提供XXXXXXXXXXXX的服务,惹得不少款哥儿蝶恋花似地着迷。现在陆一平也迷上了她,每晚必到‘美人鱼’。只是这位‘皇后’,看重的是‘孔方兄’,谁钱多向谁开放。偏他陆一平又抠又吝,一直排不上位,只能溜边儿过过眼瘾……”“哦,我明白了。你干得不错。”
栾羽笙立即明白了章玉璞的用意,“明天,我们就去见识一下这位伴舞皇后,好好和她谈谈这笔生意。”
这是一笔“投资”,也是一笔赌注。诚然,这笔投资是没有收益回报的。但从另一角度说,它的回报又是丰厚的。做这种“生意”,需要大手笔,绝不能小家子气,还要运用得宜。在这方面,栾羽笙是个名符其实的“菜鸟”,但他相信章玉璞一定有了极妥当的安排。对于章玉璞,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共事,栾羽笙已发现此人的身手果然不凡,心计韬略更高一筹。他不但在短的时间内物色到了可意的人选,还将自己精心筹谋的计划有机地联系起来。仿佛他有一种特异功能,能够透视你内心世界深处的秘密,并能按照你的意图付诸行动,让你对他有一种料在人先的感觉。说实话,栾羽笙虽对这种人物有所戒备,不愿使他测透自己过多的隐密,免得反被掣肘。但是从心理上,却是非常喜欢使用这样的助手的。他自信有这种驾驭能力,能够使章玉璞任意驱使却又不会“反水”的。按照章玉璞的安排,栾羽笙于当晚八点准时来到“美人鱼”KTV歌厅,在一个僻静幽雅的房间里会见了那位“伴舞皇后”。章玉璞的眼力果然不错,这位小姐不但光彩照人,使人一见意恋神迷,终生难忘,而且透着一股超人的精明。栾羽笙自持练达,开口问道:“听小姐口音,大概不是本地人吧?想来姓名也一定不会真实的吧?”
“想来先生也是久经沙场之人,自然明白干我们这行的,从不把真名实姓示人的,即便告诉你是真的,恐怕你也不会相信。既所谓‘假名假姓假地址,骗人骗钱骗感情’。如果栾先生为了称呼上的方便,不妨就叫我黄小姐吧,其余大可不必细问。”
黄小姐说到这儿,又是足可令人神魂颠荡的嫣然一笑,“听章先生说,栾先生有要事想与我商量,就请开门见山的谈吧?”
“好!黄小姐的确坦诚。那么我也不来虚的。”
栾羽笙爽朗一笑,很是欣赏这位黄小姐的性格,“正如章先生所说,我来确有要事相商,当然是需要黄小姐有所付出的,我们不妨先谈谈条件。”
“我想,我首先应该知道要做什么事。”
“实不相瞒。黄小姐,”栾羽笙正色说道,“我有一位生意上的朋友以前欠我一笔款子,因为当初我出于对他的信任,没有留下任何字据和凭证,所以至今他仍赖帐不还。我为这事伤透了脑筋,才不得已出此下策,想搞到一点可以足令他身败名裂的把柄,籍此逼他把这笔款子吐出来……”栾羽笙突然发现,自己编谎的本事远胜于写文章的才能,不仅编造得天衣无缝,且又极其入理动情。黄小姐一笑,说:“当然,要想使一个人身败名裂,最好让他陷入一桩‘XX事件’,这在我们当今这个社会上,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黄小姐聪明之致,果然一点就透。”
栾羽笙唱赞美诗似地说,“不知道黄小姐是否有意合作?当然,办这类事酬劳是小事,关键地是得有一定的勇气。”
栾羽笙最后又激了她一句,象把驴子引上山道又在屁股上加了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