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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大字报——血溅鸳鸯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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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角声悲自语,中天月色好谁看”,武松在班房度过八月十五的下半夜。张都监送走武松,也无心赏月,又派人分头送礼。知府见钱眼开,“半夜拾金宝的一般欢喜”。这个比喻是借用——武松入住紫石街时,潘金莲的心理反映。半夜适合干点偷事,比如行房比如受贿,虽然事不出奇,但是谢绝见证。知府的人设就是一个老实的贪官,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与其说知府贪婪,倒不如说昏庸无能——贪的太少。知府被张都监当枪使,尽管知府收受了张都监两次贿赂,行情却是都监吃肉知府喝汤。叶孔目都为知府不值——武松行窃一案,廉吏叶孔目拿的好处费可能都比知府多。这里并没有诋毁叶孔目的意思,同样是收钱,叶孔目为了救人,知府为了害人。并且救人比害人付出的代价更高,在沆瀣一气的职场,叶孔目日益孤立。薰莸异器的叶孔目成功转化贪赃枉法的知府,为武松续命留下转圜的余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知府幡然醒悟,提高的不是思想觉悟,是预期收益——原来别人早就赚得盆满钵满。张团练为了抢占快活林,没有条件创造条件;叶孔目为了分化控方,没有矛盾制造矛盾;知府对于张都监严惩武松的请求,也从积极配合变成敷衍了事。知府开始关注快活林这片摇钱树,也为施恩举家出逃埋下伏笔。在知府敬畏的前提下,达成和解,说明叶孔目不仅是廉吏更是能吏。六十天收审期满,判决武松:脊杖二十,刺配恩州牢城。恩州在今天的广东恩平,这个遥远的地名影射着纠葛的恩怨,武松没死在大牢里就是庆幸。施恩父子没有硬棒的后台,没法为武松翻案,只能让板子打轻点。蒋门神下手没轻没重,施恩为武松饯行,依旧“包着头,络着手臂”。三折肱成良医,不出半年这是第二遭了。蒋门神带着一伙军汉重返快活林,硝烟味很浓。快活林的变故,自己人康节级没有告诉武松。披枷带锁的武松踏上南门外的黄尘古道,施恩在路旁酒店打前站。在漫天风沙里,施恩遍体鳞伤,武松差点没认出来。施恩送来两只烤鹅——哪怕两根鹅毛都是慰藉。为情造文的《水浒》,总是来不及抒情——两名防送公人阻挠。公人谢绝吃请,警告施恩:“武松这厮,他是个贼汉!不争我们吃你的酒食,明日官府上须惹口舌。你若怕打,快走开去!”

在孟州就没有不认识小管营的衙役,竟然挖苦金眼彪这幅熊样——挨打要长记性!施恩掏出十两银子打点公人,在苞苴公行的孟州,二位是从清水衙门出来的——对钱不感兴趣!两个公人聒噪刺耳,一脸横死相,催促武松上路。施恩来回端了两碗酒,让武松站着喝了,把一个包裹拴在武松腰里,把这两只熟鹅挂在武松行枷上。施恩附耳低言道:“包裹里有两件绵衣,一帕子散碎银子,路上好做盘缠,也有两双八搭麻鞋在里面。只是要路上仔细提防,这两个贼男女不怀好意!”

施恩熟稔流放的黑幕,有些犯人就没去阳间报到——中途死在阴森的凶地,化身孤魂野鬼。武松点头道:“不须分付,我已省得了,再着两个来也不惧他。你自回去将息,且请放心。我自有措置。”

施恩拜辞了武松,咽下满腹辛酸,哽咽而去。施恩来送行,反而先走,伤心得像个女人。两个公人面目狰狞,像催命的黑白无常,押着武松上路。施恩不敢想也不忍见,武松却琢磨着先送凶神恶煞下地狱。铁石心肠不是与生俱来的,也想多愁善感,只是抬头看天发现时辰不多,扪心自问感觉里面没空。武松边走边吃,啃着嘴边的两只烤鹅。不知何时,后面跟上来一条野狗。两个公人悄悄商议:“不见那两个来?”

武松听了,冷笑道:“没你娘鸟兴!那厮倒来扑复老爷!”

在这条道上,还有前站——带长短刀的路人甲和路人乙。甲乙二人与两个公人挤眉弄眼,打些暗号。四比一,双方都不怀好意,不过有一点是共情——为对方找块安身的地。相伴数里,前景豁然开朗:济济荡荡鱼浦,四面都是野港阔河。五人不由加快了脚步,水边一条板桥接引,桥头一座牌楼,牌额三个大字——好像是奈何桥。武松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公人应道:“你又不眼瞎,须见桥边牌额上写道‘飞云浦’!”

其实武松是想说,这个地方很有纪念意义。武松要拉屎,这个包袱抛的好。公人准备开锁,却被武松抬腿踢飞。下水还翻着筋斗——以前练过?另一个公人,转身要跑——为什么掉头,后面的队友靠谱吗?武松倒脚,公人不见了。桥下炸开一个大水花——这个要扣分!势头不好,两个带刀的路人扭头就跑。路人甲起步太猛,不知道被谁绊倒了——可能是自己,索性放低姿态,大胆往前爬。武松大喊一声:“回来!”

行枷突然挣断——咦,这是哪造的?武松扯掉“商标”,撒欢赛跑。盖着大印的封条,随波逐流。路人甲趴在地上痛哭:“你千万不要过来呀!”

武松越过路人甲,追尾路人乙,夺过长刀直接捅死。路人乙笨死——捉刀跑的慢!路人甲错踝了,爬起来,瘸腿跑。武松劈头揪住,喝道:“你这厮实说,我便饶你性命!”

“小人两个是蒋门神徒弟。今被师父和张团练定计,使小人两个来相帮防送公人,一处来害好汉。”

“你师父蒋门神今在何处?”

路人甲道:“小人临来时,和张团练都在张都在监家里后堂鸳鸯楼上吃酒,专等小人回报。”

蒋门神派的都是些什么人,抽签选的吗?确定是上上签吗?看反了吧。“原来是这样!却饶你不得!”

武松手起刀落,把路人甲也杀了。那边,两个公人才上岸,等着武松补刀。傻啊,为什么不向前游?想哭,向前能游到小浪底!就没见过这么大的浪!武松立在桥上,鱼跃南浦,鹤鸣九皋,水上风来,逸兴云飞。武松为什么在“飞云浦”杀人,或许靠水更容易超度。武松踌躇了半晌,又杀回孟州。梁山时代,大宋子民可以硬核的持有武器,尚武的民风匡扶文弱的朝廷。宽松的武器政策导致命案频发,安全感是把双刃剑。武松进城差点迟到,掌门人快下班了。想走都监府的后门,必经马院。马院就像府邸的瓮城,套着角门。进了角门是后花园,出了花园门才是内院。当务之急是抓舌头,马夫去领盒饭,还没回来。吱呀一声,角门开了,马夫挑灯出来。吱呀一声,接着咔察一声,角门上闩了。马夫撒了一遍夜草,回去铺床睡觉。马夫习惯裸睡,点着长明灯。门突然吱嘎吱嘎响,这是遭贼了?马夫嚷嚷:“老爷方才睡,你要偷我衣裳,也早些哩。”

这句话令人肃然起敬,人畜无害的马夫是纯粹的无产阶级。如果这身衣服被盗,马夫无产可破——就赤贫了,天天都过无裤节。门还在“咿呀咿呀咿”的响,马夫忍无可忍,“便从床上赤条条地跳将起来,拿了搅草棍,拔了门闩”,动作一气呵成,比“飞云浦”那四个杀手都强。武松就势推开门,劈头揪住马夫的发髻。马夫求饶,武松问道:“你认得我么?”

武松此行是报仇,更是雪耻。武松曾经“想做奴隶而不得”,人过留名,凡是知情者都得死!马夫叫道:“哥哥,不干我事。你饶了我罢!”

中秋夜,玉兰亲口对武松说:“一个贼奔入后花园里去了!”

那个跑龙套的人,不就是你嘛。“你只实说,张都监如今在那里?”

“今日和张团练、蒋门神他三个,吃了一日酒。如今兀自在鸳鸯楼上吃哩。”

武松把刀架在马夫脖子上,问道:“这话是实么?”

“小人说谎,就害疔疮。”

马夫的誓言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脓包啊!说谎就起脓包,你为什么不让起青春痘,你对自己太好了。“却饶你不得!”

武松一刀削掉马夫的脑袋,一脚踢倒尸体。武松身上一股马粪味,换身新衣裳——去见仇人,气场不能输!武松把行李寄在这里,让“马夫”看好了——旧衣服留给你换洗。武松帮鬼吹灯,给张都监省点油。武松卸下门板当梯子,翻墙进后花园,打开角门。从偷袭的角度去看武松,冷静掩盖了冷血。灯火指引着孤勇者前进,两个丫嬛正在厨房里发牢骚。武松听见:“伏侍了一日,兀自不肯去睡,只是要茶吃!那两个客人也不识羞耻,噇得这等醉了,也兀自不肯下楼去歇息,只说个不了。”

武松不爱听女人絮叨,闯进去都杀了。天干物燥,武松灭了明火。武松摸到鸳鸯楼,龟速上楼,边上边听三人说话。张都监说:“不是看我兄弟张团练面上,谁肯干这等的事!你虽费用了些钱财,却也安排得那厮好。这早晚多是在那里下手,那厮敢是死了。只教在飞云浦结果他。待那四人明早回来,便见分晓。”

面对蒋门神、张团练的阿谀奉承,张都监正以“功成不必在我”的谦逊,主持狂欢。最远走到“飞云浦”,这个地方张都监还选对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张都监磨刀霍霍反而授人以柄,血光之灾、覆巢之祸正在步步逼近。“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武松听了,“心头那把无明业火高三千丈,冲破了青天”。无明业火的说法从佛教中来,预示武松“半落发”。武松一个箭步冲上鸳鸯楼,“只见三五枝画烛高明,一两处月光射入,楼上甚是明朗”。张都监生命的至暗时刻,乾坤朗朗。蒋门神第一个发现武松来了——发现即摧毁,被武松连椅子一发砍了。张都监没来得及反应,被武松“齐耳根连脖子砍着”。张团练情急抡起一把交椅,展示着职业军人最后的材武。武松一把接住交椅,顺势推倒张团练,上去一刀剁下头来。武松又卸下张都监的人头,坐在正位,连喝三四钟庆功酒。热血沸腾的蒋门神,还在地下扑腾。武松从死尸身上割下一片衣襟,为蒋门神“止血”——让他平复。鲜血不能浪费,武松在白墙上丹书八个大字:“杀人者,打虎武松也!”

最后一笔枯丝飞白,力挽狂澜。金银酒器曾经作为赃物呈堂证供,武松把器皿踩扁,揣在怀里。武松刚要下楼,听见夫人在楼下吩咐:“楼上官人们都醉了,快着两个上去搀扶。”

两个亲随上楼一看,傻眼了——血溅画楼,尸横灯影。颈后飞来一刀,伐倒一个。另一个跪地求饶,形同引颈受戮。武松终于说话了:“却饶你不得!”

武松提刀下来,夫人还在问:“楼上怎地大惊小怪?”

武松抢过去,劈头盖脸就剁。夫人最惨,这时还没死,倒在房前声唤。武松猎头,刀却下不去,那是锯!武松月下看刀,卷刃了。不堪用,武松回马院取新刀。张都监的旧爱倒在血泊中,新欢玉兰带着两个丫环赶到。嫡庶矛盾可以搁置,玉兰叫了一声:“苦也!”

玉兰上位,欺骗武松的感情算是一功;玉兰对武松谈不上负心,只能是违心;玉兰逢场作戏,却有那么一点无耻的动心——锅里的与碗里的?往事尘封,时光凝滞。玉兰留给武松的,还是那个袅娜的背影。“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武松一刀捅向玉兰的后心窝,不看脸。这一刀扎的太准,心血沿着血槽引流到护手,又滴到武松的脚趾缝。武松果断拔刀,刀锋指向两个小女人,所向披靡。她们都不跑,也不喊“有贼”!八月十五,无贼瞎喊,吃饱撑的。玉兰瘫软在地上,“屈伸俛仰,抱命而婉转”。武松没等玉兰气绝就跑了,二哥很忙。武松闩了垂花门,在后院乱窜,见人就杀。这些妇孺之辈只喊饶命,不喊救命。武松自言自语:“我方才心满意足,走了罢休。”

武松穿过后花园,出了角门去马院。武松收拾行李,把怀里的金银器打包带走——贼不走空。在孟州当兵很幸福,没人查岗谁还站岗,今夜的口令是花天酒地。养兵和养女人不同,养兵千日就是养个寂寞——不得已而用之。武松顺着马道走上城墙,“那土城苦不甚高”,雨季还塌了一截。(修复工程正在招标。)武松扒开鹿角,从城墙豁口跳出去,护城河只有一二尺深。水太冷,“此时正是十月半天气,各处水泉皆涸”。武松蹚过护城河,歇歇脚,换双新鞋。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城里已打四更,武松起身朝东走——这是回家的路。包袱叮当响,只剩银子了。武松走到五更,又困又乏,两眼冒金星。天快亮了,前面有片黑压压的森林。武松穿进去,乱树中还有一间破庙,比景阳冈那间还破——没门。武松晃到庙里,躺平就散架了,以至于出现幻觉——在紫石街枕着炊饼睡大觉!迷迷糊糊,庙外探入两把挠钩,把武松搭住。闯进来四个人,把武松绑了,“牵羊一般,脚不点地,拖到村里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欺世盗名——铁戒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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