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本民以为酒馆小老板说了要报警,邹骁那边的人会立马撤退,可谁知他们根本就不当回事,还是极力发动着攻击。这让张本民明白,估计是辖区派出所已经被邹骁拿下,他们那帮狗腿子就无所畏惧了。相比而言,自己可就太弱势,于是决定赶紧撤退,好汉哪能吃眼前亏?猛地砸出手中的凳子,夯中了最前面的一个家伙,引起对方又一阵慌乱,张本民趁机出门飞奔起来。脱身还是很容易的,不过后续依旧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张本民知道警察到场后一了解情况,极有可能就会把责任推给他。早晚要过这一招,因此也没必要躲避。回到学校,张本民继续如常上课,整个下午和晚上都相安无事,直到次日上午,也还是风平浪静。张本民不淡定了,中午放学后去校门口的那家小酒馆,问老板昨天中午的损失有没有人赔。老板翻了翻眼,说赔了又怎样,不赔又怎样。张本民拿出三百块钱放在小吧台上,说一扇玻璃门、一张桌子、几张凳子,应该差不多够了。这一举动显然出乎老板意料,他皱了皱眉,道:“你家,也很有钱?”
“没钱,这是我一个学期上学用的。”
张本民道。老板将钱推了推,“不用了,昨天被你打的那帮家伙已经赔过,事实上确实也该他们陪。不过,你最好注意点,那帮人好像不太一般。”
“谢谢提醒,其实今天过来,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的。”
张本民道,“您当时报警了是吧?”
“是的,但是你走了之后,那帮人主动过来赔钱,还加了倍,要求就是不要报警。”
老板道,“看那架势,还是要跟你私下解决,那可没什么底线的啊。”
这确实是个问题,离开酒馆后,张本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才刚入学,竟然惹上了个大麻烦。不过再想想,像邹骁那样的纨绔子弟,也不见得就有多大的能耐,因为几乎没有不望子成龙的父母,没准邹骁的父母对他管教就很严,所以他私下里“疯长”的行为并不敢对家里说,那样的话,凭他自己折腾,或许也兴不起多大的风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些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张本民不再忧心,人生重来,时光大好,该好好享受一下。回校继续上课,因为班主任病假尚未结束,班级的相关事宜暂由系辅导员代管。辅导员事情多,也没法走心,总体上能说得过去就行,有事只是通过班长传达,这刚好也给了大家一个宽松的空间。几天过去,为期一周的军训马上开始。就在军训的头一天晚上,事情有了点变化,昌婉婷主动来找,约着到外面吃火锅。这种事要是拒绝的话,就有点太装了。张本民自然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那才像个正常的男人。“哦,昌师姐,终于给还人情的机会了啊!”
张本民用喜出望外的口气道,“这机会我等得可不容易呐。”
“谁说要你请客了?”
昌婉婷一歪下巴,“我请你不行吗?”
“嗨哟,我张本民何德何能可以让昌师姐请客呢!”
张本民连连摆手,“那可不行,一定得是我请你!”
“好了,你请就你请吧。”
昌婉婷道,“只不过,因为是我主动找你的,所以再让你请客的话,是不是有点讨吃讨喝的感觉?”
“没没没,绝对没有!跟你说吧,只要你答应,我天天乐意被你吃拿卡要!”
张本民笑道,“就是你不给机会呀。”
“嗐,承认说不过你。”
昌婉婷笑了笑,道:“现在找你是有原因的。”
“洗耳恭听。”
“下午我看到邹骁的头缠上了纱布。”
“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不管放不放心,以后就别说他了,没意思。”
张本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吧,吃点小火锅,找点小快活!”
“快活什么呀,尽乱想!”
昌婉婷埋怨似地一笑,故意借转身的机会触碰了下张本民的胳膊。于是,婆娑的灯光下,就有了若即若离的手牵手身影。出校门,也就十来分钟的脚程,两人在一家火锅店坐下。这里生意很不错,诺大的餐厅几乎坐满了人。张本民确实想放松下,时间不长就灌了几瓶啤酒,所以厕所也就去得比较快。没想到,这竟然还帮了个大忙。从厕所出来的他,在洗手池搓了把脸,刚要进入大厅,突然看到头缠纱布的邹骁从门外走了进来,后面簇拥着十几个人,各个两眼四望,搜索着大厅。邹骁怎么找到了这里?张本民琢磨着,是最近他盯昌婉婷盯得比较紧,还是自己被他盯上了?没工夫琢磨原因,避开眼前的祸患最要紧。张本民琢磨着,正面冲突肯定不行,地方拥挤,跳腾不开,以寡敌众肯定要吃大亏,况且还有昌婉婷在。于是,他后退两步,躲进一个廊道,右手边恰好是出菜间,赶紧闪身进去,问传菜的女服务员有没有后门。女服务员看得出张本民脸上紧张的表情,知道他碰到了麻烦,连忙指向后台的一扇小门,说那里通往厨房,厨房里有后门。张本民说了声谢谢,急忙向小门走去,没几步又折了回来,请那女服务员帮个忙,告诉十一号桌的昌婉婷,说有点意外情况,让她自个吃,然后自己回校。说完,再三感谢后,张本民便往厨房走去。不过,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当他来到厨房时,一个模样挺机灵的小伙子直朝他使眼色。处于危境中的张本民警惕性特别高,一下就知道事情不妙,难道邹骁事先安排好了,有人堵住后门?张本民悄悄问那小伙子,后门是不是有人把守。小伙子点点头,说有几个人,他没看清,也不敢多看,大概三四个人。稍一寻思,张本民觉得还不算太糟糕,搞个突击应该没问题。他扫视了下,抓起旁边灶台上的一把大炒勺,有半米多长,然后掏出一张十元的票子给那小伙,说这把勺子他买了。小伙子也不客气,接了钱后又把白色工作服脱给张本民,说穿上这个出去的时候不起眼。张本民赶忙套上,简单拧了两个扣子,又弯腰提起个盛放垃圾的塑料桶,向后门走去。守后门的一共三个人,最靠门边的一个见有人出来,伸手拦住。张本民说倒垃圾的,桶都满了。那人不同意,说倒垃圾也不行,等行动结束的。行动?搞这等下三滥的事,还好意思说出口是行动?张本民一声冷笑,扬起炒勺,猛地击打在那人的脑门上。那人晃了几下,瘫倒在地。另外两人完全没料到事情变化会这样快,等张本民擦身而过之后才回过神来,一个挥舞着砍刀,一个抡起钢管,嗷嗷地追了上去。拿砍刀的最凶,跟得最紧,做好了猛砍的准备。张本民不想开打,甩开他们不是难事,疾跑一阵就行,但又怕那两人穷追无望时在背后扔家伙。背后不长眼呐,如果被砍刀和钢管打中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就成了血淋淋的靶子。还是把他们快速放倒,那最稳妥。恰好旁边一个小巷,张本民故意放慢速度,拐了进去,来到一盏路灯下,突然加速猛跑几步,一脚蹬在墙上,然后扭转身体高高跃起,从三米多的高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勺往拿砍刀的家伙头上猛打。拿砍刀的家伙可没想到,眼前的人突然间怎么跟飞起来一样?当即一愣,下意识地要举刀迎刺,可是胳膊还没完全抬起来,头上就重重挨了一下,顿时失去了知觉,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情急之下,张本民用的力道可不小,炒勺竟然应声而断。就在落地的瞬间,张本民拣起了地上的砍刀,不过他没急着起身,怕拿钢管的人直扑过来撞他个脚下不稳,所以只是原地半蹲着。路灯下,拿钢管的人一动不动,两手垂着站在那里。张本民这才慢慢站起,琢磨着这人应该是个行家,毕竟他并不急于动手,似是要以静制动。果然,那人陡然发出“啊”地一声,身形一动。张本民赶忙后挪一小步,微侧身子,以便寻找他进攻的破绽。可谁知,紧接着“当啷”的一声传来,那人竟扔下钢管,转身逃了。张本民来不及发笑,跟着向外跑去,他怕这巷子是个死胡同,万一邹骁一伙要是赶过来,被堵在里面可不太容易脱身。出了巷子口,没什么动静,看来邹骁没有带人追过来。张本民立刻拐上人行道,借着透过树叶的斑驳路灯光,迅速离去。不一会,张本民就绕到了火锅店对面路旁的阴影处,他要确定昌婉婷的行踪安危,因为担心恼羞成怒的邹骁会对她动手。很快,就见昌婉婷匆匆慌慌地出了店门,邹骁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放肆地大笑起来。不过,邹骁并没有紧追不放,到了门口就折回头去。隔着玻璃橱窗,张本民望见他在桌边坐了下来,像是要大吃一场,看来,他还并不知道安排在后门的人已经失手。“师姐,快点!”
看到已经走到路中央的昌婉婷,张本民赶紧压着嗓子对她喊道。昌婉婷一惊,赶忙跑过来,“你,你还没走?”
“嗨……”张本民不想让气氛太紧张,便打趣道:“怎么能走呢?我就不信了,请师姐吃个火锅就这么难,走,换个地方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