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好了,咏舒,咱们走吧!”
舒穆禄氏邀着她离开,咏舒的脚底却像是被粘住了一样,迟迟不敢动弹,只因岩成所走的方向正是她马车所在的方向,她若继续前行,那么大嫂肯定能看到岩成的身影,还会瞧见他身边跟着一个腹部隆起的有孕女子!这要是碰个正着,那还得了?尽管咏舒很不支持大哥的这种行为,但在大嫂尚不知情的前提下,她还是不敢让这三人碰面,否则这局面难收拾啊!心思百转间,咏舒扯了个理由,“大嫂,我还想给阿玛买些茶叶,不如你陪我去瞧瞧吧!”
咏舒相请,舒穆禄氏自当陪同,并未起疑。卖茶叶的店铺正好在相反的方向,如此一来,她们就不会与大哥遇见。咏舒买东西从来不墨迹,今日她却故意挑挑选选,故意在此耗了一刻钟。料想大哥应该已经走远,她才终于挑好了茶叶。两人采买齐备,舒穆禄氏将咏舒送至马车上,姑嫂二人互相道别,待到咏舒的马车渐行渐远,舒穆禄氏这才转身,回往自己的马车。路上丫鬟忍不住道了句,“夫人,才刚奴婢瞧见一个人,好像大少爷啊!”
“怎么可能?明儿个二叔家待客,岩成他这会子应该在二叔家帮忙,怎会得空在街市上晃悠?估摸着是你认错了吧!”
舒穆禄氏笑着否认,似乎并不当回事,丫鬟也就没多说,毕竟她也没看清,只是晃了一眼,看了个背影而已,万一说错了,岂不惹夫人不高兴?舒穆禄氏面上没多言,然而这话她记在了心里,回家后将福晋托她捎带的礼品送去给公婆,而后她便回了房,找了个心腹去岩成他二叔家打探消息。出乎意料的是,那边的人说,岩成的确去了一趟,但他只待了一个时辰,便说自个儿有事,又走了。他离开了二叔家,却没回自个儿家,丫鬟又说好像在街上看到了他,难不成,那会子丫鬟看到的人真的是岩成?舒穆禄氏心下生疑,不知该不该询问。晚间岩成没回来用膳,待他归家时,已将近子时,舒穆禄氏随口问了句,“在忙什么?怎的回来这么晚?”
岩成只道今儿个在二叔家帮忙,晚上有宴席,人多,个个都敬酒,他一不小心就喝多了。一听这话,舒穆禄氏越发觉得不对劲,只因她一直放心不下,特地让人守在大门口,发现岩成回来的方向并不是二叔家,他却谎称自己在二叔家喝酒,蒙谁呢?思量片刻,舒穆禄氏试探道:“那会子我闲来无事,去看二叔家才添的小孙子,我去的时候,他们说你走了,没在那儿帮忙。”
岩成闻言,心下一窒,面上却装作波澜不惊的模样,随口扯道:“子行有要事请我帮忙,我便出去了会子。”
子行是岩成的至交好友,舒穆禄氏也见过,好巧不巧,今日舒穆禄氏在街上遇见了子行的妻子李佳氏,两人还聊了会子,李佳氏说,子行回老家请他祖母去了,过两日才会回来。很明显,岩成他撒谎了!她一直认为岩成规行矩步,忠厚实在,并非圆滑之人,今日亲眼目睹他面不改色的撒谎,她才突然意识道,也许她对岩成并不了解。她很想揭穿他的谎言,可是揭穿之后呢?他会不会有新的理由来搪塞?夫妻之间闹到如此尴尬的地步真的好吗?问得太清楚,大家都难堪,可若不问,此事就变成了一个谜,逐渐在她心底凝聚成一个结。她正犹豫不决时,岩成已然背对着她,转过身去,说是又困又累,有话明日再说。到底是岩成有所隐瞒,还是她多虑了?舒穆禄氏难以断定,他已然就寝,她不便再问,轻叹一声,枕着无尽的心事在他身旁躺下。次日一早,岩成便出门去了,这一整日,他都不在家,舒穆禄氏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问了。两人本就没什么感情,只是相敬如宾而已,她越是深究,越难堪,万一问出什么隐私来,又该如何收场?与其闹大,倒不如装作不知情,随他去吧!同样为此事烦扰的还有咏舒,打从回府后她便惴惴不安,总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不妥。弘昼倚在床头,将她揽入怀中,自身后环抱着她,指节在她如绸缎般丝滑的长发间穿梭着,轻柔的触感牵动着她的头皮,稍稍一动,便会有酥麻之感传至她心扉。这是她最享受的一种感觉,却难消她心底的躁郁。听到她的闷叹声,弘昼继续捋着她的发丝,柔声询问,“何故不悦?说出来我帮你分忧。”
“还不是因为大哥……”咏舒将今日之事略略复述了一遍,气得牙痒痒, “莹珠是外室,名不正言不顺的,大哥居然大白天的带着她在街市上晃悠,当真是嚣张,生怕旁人瞧不见!”
身为男人,弘昼倒是可以猜到岩成的心思,“这人呢!大都习惯抱有侥幸心态,认为做贼不会被发现。”
“我明明瞧见了,却不敢告诉大嫂,我总觉得这样对大嫂很不公平,可若是告诉她,万一闹将起来,那我岂不是成了毁人姻缘的罪人?”
为此咏舒一直在纠结,不知怎么做才是对的,但听弘昼道:“若换成是我在场,我也不会说。虽说你是岩成的妹妹,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对他们夫妻而言,你只是个外人。这件事即便要公开,也该由岩成自己告诉家人,而不是由你说出来。否则你便成了挑事的罪人,纵然你是好心,也不会有人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