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半央。不知为何,今夜的月色,似乎比往日要来的暗淡一些,仔细看去,半空中那一弯残月明月请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凶煞的血气。空旷的街道,此时早已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淡薄的月色如同发黄的纸张,一点一点倾洒而下,将这座沉睡的城市铺满。一道脚步声从街道的末端传来,一点一点将寂静踏碎。脚步的主人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袍,像是一个赶路的行人一般,低着头焦急走着,宽厚的身影在地面上拉的很长。城东,李家府邸。今夜的李家无人入眠,大厅之中不知点了多少盏油灯,将屋子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通亮,灯火下,齐刷刷站着数十名家族成员。这些原本分散在家族各处掌管一方事物的高层们此时皆是一脸严肃,恭敬地抬着头看向主座之上,那名威严魁梧的中年男人。李家当代家主,李天文。与这个文绉绉的名字不同,李天文身材极其高大,即使坐着,看上去恐怕也超过了两米。不苟言笑的脸颊之上,一道蜈蚣一样扭曲弯绕的刀疤,一直从左眼延伸到嘴角右方,似乎是在记录着曾经一场残酷无比的死斗。此时的李天文紧紧闭着双眼,双手抱在胸前,似乎沉睡了一般。众人看着家主,极其默契的同时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谁也不知道,今夜家主为何急匆匆的,将他们从家族各地同时召了回来。这样的阵势恐怕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出现过了。每个人都在心底怀疑,今晚怕是要出什么大事情。就在这时,李天文缓缓睁开双眼,目光随意的在众人身上扫过,缓缓开口:“都到齐了吗?”
声音如同雄狮低沉的怒吼一般,仅仅一句话便让在场所,有人的背上都渗出了冷汗,毛发倒立。台阶之下,一名服从连忙跑上来躬身说道:“报告家主,分管家族各地事务的高层们都已经到齐。”
李天文点了点头说道:“押上来!”
李家各个高层听到这句话,皆是面面相觑,越发不明白家主的用意。直到一名被玄铁枷锁牢牢束缚着的虚弱少年,被一个儒雅老者缓缓拖上大厅,一把扔在地上。玄铁所锻造的枷锁极其沉重,刚一接触地面,便将石砖砸出了无数的碎片。少年的身体也被带着与地面狠狠相撞,只是他此时早已虚弱至极,身上无数的伤痕还流着洹洹的鲜血,已经没有力气在放声惨叫。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泛着白,恐怕也只剩下最后一丝意识支撑着他,没有昏迷过去。“这……”少年刚一出现,便被在场的所有人认得出来。这些高层们万万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被玄铁锁着,虚弱至极的犯人,,竟是家主李天文的独子李云山。一道道抽冷气的声音缓缓响起,众人看着李天文的眼神中,恐惧愈发浓厚起来。这李云山到底是犯了怎样的事,以至于李天文竟不惜用李家最残酷的刑具惩治。“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要半夜召你们到这里来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们。”
自己的儿子倒在地上半死不活,李天文也仅仅是瞟了一眼,随后朝着李天成递了一个眼神。李天成会意,将今日在坊市里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众人听罢,除了有些一头雾水之外,更多的是对这个叫做陆尘的废物感到极其惊诧。如果李天成没有说谎,那么路辰,今日在坊市里的所作所为,堪称神迹。连跨六境界击败李云山。与凝真境八重天的李天成硬撼一招,最后全身而退。这放在众人身上是连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却被一个年仅二十的少年轻而易举的完成了。只是虽然惊叹陆尘的恐怖潜力,众人依旧不太明白李天文今夜召集会议的目的。看着众人还不明白,李天成又从怀中掏出一份卷轴,逐字逐句念道:“根据暗影组调查,今日坊市事件的起因,乃是萧家的高层,早早与李云山勾结在一起,共同谋划了今日事件,意图借我李家之手,将陆尘铲除。”
“什么?!”
这一下众人方才恍然大悟。难怪李天文对自己的独子,也能下得了这么狠的手!李家与萧家的关系向来不算融洽,而在数十年前的李家崛起一战中,萧家更是一度成为他们的拦路石,彼此之间早早就结下了恩怨。擅自勾结外人便已是天大的罪过,而李云山这一次勾结的,居然还是他李家原本的敌人!按照祖训,这样的罪孽足以让李云山死上数十回!能让他活到现在,也算得上李天文顾念亲情了。正在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间,李天文忽然说道:“今夜把你们叫来此地,正是为了商讨这件事。李云山罔顾祖训,私自勾结外人,已是犯下大错,而他们意图今日在访,视击杀的对象陆尘,更是揭阳城,数百年难得一遇的天之骄子,如今计划失败,陆尘生还,今日之仇,想必是不会放下的,而以他那怪物一般的潜力,不必我说,诸位也都知道,这会是未来一个恐怖的敌人。你们觉得要如何处理才好?”
话音落下整个大厅之内似乎都变得安静了,起来就连呼吸声也显得格外清晰。过了许久,终于有一名高层站了出来,支支吾吾地说道:“陆尘此人,天赋既如此可怕,我们李家不宜与之为敌,今日之事,乃是李云山一手造成,何不将他交出去,加上萧家内鬼的情报,与陆尘结个善缘……”李天文依旧是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坐着,也不知道是否赞同。李云山毕竟是早已决定的下一代家主,平日里也培养了不少嫡系,就在之前的高层说完之后,一连数人站了起来,面红耳赤的与之争吵着。李天文却好似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依旧坐在主座之上,看着下面派系分明的两拨人,互相咬了一嘴的毛。“李家主,何必如此,今日之事我可以替你解决。”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厅的门口忽然出现了一名黑袍人,苍老而阴冷的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