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人！”

华未央见萧郁离一怔，接着道：“你明明掳走了郡主，郡主好不容易逃脱，你又追上来。定是郡主不想见你，才不让你找着的！”

看着萧郁离无法回答，华未央心里一阵愉悦。“我可以解释……”华未央别过头。她听见萧郁离叹气，随后换了一种更加低柔的声音：“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华未央一个激灵，疑惑地朝他看去。这又是唱得哪一出？！“真的不记得了？我们很早以前见过的，在你小时候……”哦……在大周都城。“在水底城。”

……华未央像是被锤了一击，脑袋顿时懵懵的……水底城……瞳女不就是身死于潜水城吗？华未央突然感到一阵悚然的颤栗，并非来自我，而是来自于躯壳内另一个灵魂。华未央瞪大了双眼，试图从萧郁离脸上寻着些蛛丝马迹，“你知道些什么？”

萧郁离看着她，眸低沉沉，像是一潭深不见底寒水，使华未央如堕冰渊。一些血色的记忆翻涌而出，刺痛着她每一个神经。“对不起……”华未央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对上萧郁离歉意的眼神时，却更为心中大骇。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对瞳女道歉……萧郁离知道瞳女在水底城经历了什么吗？瞳女是冻死在水底城的。一切的因果都是从她母亲，狐族圣女死于爱人剑下开始的。这位狐族圣女，也同样是一位愿意为了爱人放弃一切的痴情人。虽然当时并未对外曝光爱人是魔修，但流言蜚语还是如虫蝇一般飞了那间客栈。四散开来。客栈自然是开不下去了，她父亲只能贱卖了房子，自己通过认识的药商进了去雪域做买卖的商队。而将瞳女养在远在潜水城的亲戚家。雪域远在北方，环境凶险，若不是利润够高，甚少有人会去那里做买卖。第一次去完雪域回来，在床上躺了半月，双脚差点冻废。在瞳女的记忆中，父亲因痛处的吸气就像是夺命的魔咒，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她。即便之后父亲挺了过去，那声音还是会在她梦境中纠缠过来。她十分惧怕父亲死去。每每看着父亲坐上商队的马车，她怕得不得了。她希望父亲不要去雪域，但是她不能说，毕竟不去，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他们也还是活不下去。等待是漫长而煎熬的，事情似乎还是传到了这边的亲戚耳中。一开始只是捕风捉影，后来又变成确有其事。亲戚看他们的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怕。瞳女虽然还小，但她也意识到，水底城怕是待不下去了。不过幸好，她父亲快要存够钱了，存够了钱，他们就去更远的南方开始新的生活。而随着她的成年，并开始外出做零工，那一天的到来也变得更有盼头起来。之后，在水底城飘雪的第一天夜里，她正如往常一般数着父亲归来的日子。下一刻，她便被人拖出了家门。亲戚告诉瞳女，她父亲的商队遇到一场暴风雪，没了音讯。没有了父亲，便没有人会为他们付这几月的生活费。现在只能卖了他们兄妹来抵债。涂山奇见到瞳女的时候，她就躺在一个黑黢黢的巷子里，全身是伤。她大概还有一口气，但身体已经没有温度了。天外的火光照了进来，那污血便泛着暗淡的光。“便是你烧了醉梦楼？”

华未央问一旁搂着她的人——正是涂山奇。华未央在读取瞳女记忆的过程中，略微窥见了一些她的记忆。加上之后涂山奇的自述，这些其中并没有出现萧郁离。那么萧郁离为何会说在水底城见过瞳女？若是他知道瞳女死在了水底城，那岂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瞳女不是活人？周氏山庄处在这么戒备的时候，他为何又不抓住瞳女？太多疑问了，都不知从何问起。而现在，又应该怎么回呢？华未央僵在原地，忖度良久，才道：“道歉又有何用……”还是不问了，若是问了，不免会暴露自己不是瞳女。然而萧郁离却并未让话题打住。“有人告诉我你会别有一番际遇，我便以为你不日便能安全离开，若是早知如此，会有人先带你走的。”

“是谁说的？”

华未央立马问道，“梵天净土的人？”

华未央见萧郁离的表情，便知我说对了。怎么又是他……“他还和你说了什么？”

华未央问。“罢了，我不想知道了。”

华未央见萧郁离眼神复杂，心中便升起无名怒火。知道了又有何用，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这便是命。“可以将郡主的乾坤袋给我吗？”

华未央将瓷瓶都归到了空桌上，接过乾坤袋便从里头拿出了纸笔。先画一阵，注入灵力启动。随后取一滴血液落于阵上。血珠触及纸面没有散开。表层的弧面微动，逐渐拉出一道扭曲而细长的红痕，如蛇在纸面上爬行，绘出了一道曲形的咒法。这线最后停在阵的西出，西……对应八卦中的坎，那么……“坎位，谓水……看来这个妇人确实是死于水中之物了。”

萧郁离道。华未央点点头，这妇人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十之八九就是死于傀魂。华未央又点着那弯向西北的弧度：“最先中招的腹部，很可能是饮水出了问题……”不对，洗衣妇就住在周氏山庄内，日常生活的水源也是山庄内挖的井。若是她因此被傀魂盯上，那岂不是周氏山庄的人都有危险？也不对，山庄内的人都有定期服用预防药物的。但这样的话这个妇人的死又说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