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轻哼一声，撇撇嘴眼神看向一边，道：“还说早呢，那个姜月都跟我皇姐还有李侧妃他们聊了半个多时辰了，你才姗姗来迟。”
那陶阳公主向来心高气傲，看不惯她们这些非嫡出的公主，她也无心与那些逢迎巴结之辈为伍，只是在路过陶阳宫时，听到姜月她们说话的声音，这才忍不住吐槽姜棉没早来陪她。姜月已进宫来了？这话姜棉有些意外，还记得来之前，侯夫人特意说皇宫夜宴规矩大，不许早来随意走动的。就在这时，宫女朱朱的身影出现，就在二人不远处的宫道上，正在举目四望，像是在找什么人。很快看到她们二人，赶紧过来，福身道：“公主，世子妃，宫宴开始了。”
晋阳点头，牵起姜棉的手道：“那咱们也过去吧。”
二人的关系早已情同姐妹，刚才晋阳嫌弃姜棉来得晚，也是亲昵的成分多，如今一起去紫宸殿，想到那个复杂的场合，不由生出一种携手并肩之感。进殿后，不少宫女已端着精致的碟盏来回布菜，大厅正中是一群身形婀娜的舞女在轻歌曼舞，周围两列宾客席面也坐了不少人，从主位的帝后位子往下，依稀按照身份地位高低排开。此时帝后还没来，席上众人正在低声说话，姜棉和晋阳的进入并未引起太多人关注。晋阳一改刚才轻松自在的样子，眼神扫过位次，很快便往陶阳下首处走去，而姜棉则一眼看到了云柔正在跟她摆手示意，也笑着走了过去。刚坐下，云柔便悄悄对她努嘴，不远处的陶阳公主和李侧妃之间，有个体型富态的妇人，三人不知说到了什么，正笑得开心呢。“说来那个姜月的脸皮真是厚，且不说她这月份本不该出来露脸，就说她夫君秋试作弊的事刚过，她竟扭脸就跟没事人似的……”云柔边说边摇头，姜月未嫁给蔚承安时，她便见识到了对方的虚伪，没想到嫁人后非但没有收敛，行事倒越发恶心起来。索性那个买试题的二公子还知道要脸，今日并没来，不然这两口子可真是要被众人耻笑了。姜棉微微一笑，一双美眸扫过那三人，意味深长道：“可能她还有别的事要做吧……”云柔听了皱眉，不屑道：“除了上赶着巴结皇姐，她还能有什么事……”姜棉拍拍云柔的手，不置可否，又看向对面的男宾席，当看到晋王也在此列时，眸光顿时一暗。看来八月节夜宴，让晋王的禁足提前解了，只是看到这张脸，她心里的不安又多了些。环视大厅一周，几个皇子中，除了三皇子不在，其余都到了，陶阳公主下首还坐了个衣着华丽的女子，看着身份也不低，应该也是位公主。很快，帝后二人驾到，随着内监的传唱声，在皇子公主那边串位子的几个二世祖迅速回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位子上，姜月也从公主席上走来，坐在姜棉不远处。随后上首高位上两个人影出现，众人起身行礼。皇上一身明黄色长袍，绣有八爪飞龙出海的图案，腰上嵌宝石腰带十分醒目，高贵威严的气质中透出些许压迫之感。姜棉行礼间隙抬头看了一眼，依稀看到皇上双眉间一道竖痕，仿佛长日皱眉形成的，直到看到那束目光扫过来，她才赶紧低头下去。“各位无需多礼，你们都是我大历王公贵族，今日是八月节，亦是家宴，随意畅饮赏月便是。”
皇上声音洪亮，话音绕梁，很快又是一阵齐声祝贺词响起，殿中气氛进入高潮。皇后也一身端庄持重的宫装，坐在皇上身边，神色淡定从容，头上那支硕大的凤凰金钗压顶，顶端垂下来的流苏流光溢彩，尽显贵气。一支舞蹈作罢，有宫内乐师献上大历朝的乐曲，丝竹声徐徐传出，仿佛置身于湖光山水间，令人心情愉悦。随后，便是一众身穿月白色长衫的宫人出列，各人手持木剑，竟是要表演舞剑。殿前不许带兵器，所以这剑舞也只用木剑代替，看的是表演宫人的身形姿态，其实真正拼的是技艺。剑舞开始后，舞剑的男子身形飘动，木剑在他们手中变幻出各种姿态，整齐划一的步伐显然是精心训练的，而随着男子动作的变化，越发显出阴柔的一面，让人耳目一新。忽然皇上眉心动了动，抬手在自己眉间一按，随后揉了几下。皇后看出他的不适，立刻呈关怀状，低声问道：“皇上，您头疼病又犯了？”
皇上梦魇时间久了便会头疼，这在宫中并非秘密，只是自从有了莫通给的药香囊便好了许多，已多日不曾有过像今日这样头痛的症状了。许是刚才贪杯，说话多了些，这才引发了旧病。皇上皱眉点头，下意识便往腰间摸去，随后眼底现出一抹烦躁。来大殿前他换了衣裳，粗心的内监居然没将那药香囊带上。伺候在旁的内监忙躬身过来，惶恐道：“皇上恕罪，那药香囊已过了七日期限，已经不能用了……”莫通道长确实说过，那药香囊的药效只能维持七日，药味散尽后便是日日带在身上也是无用，皇上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沉声道：“再找莫通，拿一个新的来。”
内监为难，看向皇后。皇后冲他使了个眼色，又对皇上柔声道：“皇上忘了，莫通十天前便有事出宫了，如今人还没回来呢……偏偏他留的药丸也吃没了……”皇上一听这话，脸色开始阴沉，揉着眉心的手指也用了几分力道，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凌厉阴郁的气势。厅内声音低下来，中间的剑舞也被迫停下。大皇子蔚庭煜眼含关切，眸底闪过一丝异常的情绪，随后赶紧让人叫来太医。姜棉有些意外，看向晋阳，低声道：“莫通道长不在宫中吗？”
晋阳点头，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听说山体滑坡，导致道长师傅的墓穴塌陷，莫通回去给他师傅重修墓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