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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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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王子谦官位之事后,众人对于郁千竹,赵昱景的关注就低了许多。郁千逸看向郁千竹,含笑道:“上次与竹堂妹一别,还道又需许久才能相见,未想到今日竟然能在这朝堂之上重见,朕甚是欣喜。”

“多谢皇上抬爱。”

郁千竹脸上也扬起一个笑,她落落大方的站在原处,微微躬身以示谢意。“千竹承蒙圣恩,今日能在朝堂之后面见皇上,也是千竹之幸。”

“这是你该得的。”

前三甲都是由郁千逸亲手钦定而来,他自然知道这几人的水平。“堂妹卷中所言,皆是为南华社稷考虑,既有利于百姓,便是南华良臣。”

郁千逸微一沉思,大手一挥:“堂妹自幼在王府中长大,对于刑法律例应是极为熟悉,总法司中空缺了引法侧史一职,待三日后,堂妹便上任吧。”

郁千竹一惊,她原本以为皇上对自己应该颇为忌惮才对,她都已经做好了现在不会入朝为官的准备,却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将这样重要的一份职位交与自己。郁千竹愣了一瞬,待回过神来,连忙行礼谢恩。“臣谢皇上恩典。”

郁千逸点了点头,他又看向安静站在一旁的赵昱景。赵昱景这个人,现在才是真的令他看不透。一向嚣张肆意的左相府小公子,一夕之间变化如此之大,实在是不能令人不多想。但是,他对于朝政独辟蹊径的见解,却又实在是让郁千逸不忍打压他。罢了,不管他是真的想入朝堂,还是有其他目的,现在如此直白的暴露在自己眼皮底下,反而比他一直隐藏起来更好。“典礼司中文礼侧史一职,就由赵昱景担任。”

如此一来,科举前三甲官职竟然都是三司侧史一职。只是这其中,巡检司,总法司的侧史一职才是实权之位,而典礼司侧史之职,更多的便是一个虚名。只是若是按照三人的名次来看,这三个职位倒也是理所应当。“臣谢皇上恩典。”

赵昱景一脸平静的道谢,他身上甚至不见一丝一毫的喜色,就像是丝毫不在意自己所得哪个职位一般,可能就算是不给他任何的官职,他也不会有任何的不满。反而是旁边坐着的左相看着自己儿子一脸喜色,他没想到自己儿子真的这么争气,竟然还得到了一个官职。只是赵昱景在谢恩起身之时,仿若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千墨,虽然只是极快的一闪而过,可他一看到那个红衣身影,眼中还是闪过一抹深深的痛苦之色。他藏在袖中的手用力握紧,指尖甚至掐进了自己的掌心,他却丝毫不觉得痛,他只恨,恨为何天意要如此弄人。若可以,他宁愿没有进宫,没有见到那一抹红衣翩然如魔的身影。千墨感受到他的目光,手中动作一顿,她和赵昱景接触并不多,最近的一次也不过是她刚回皇城时,借他来敲山震虎罢了。可是他刚刚的目光,为何会是那般令人沉重。按照道理来说,分封了官职之后,郁千竹他们就该回位了,但是王子谦,赵昱景都下去之后,郁千竹却没有动。郁千竹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一个小木盒,单膝下跪在地,高举手中的东西,扬声道。“臣代定威王府向皇上送上一礼,愿我南华千秋万代,百世安稳。”

郁千逸,千墨心中一惊,他们看着郁千竹手中的盒子,心中震惊。不只是他们,其他识得此物的人更是惊讶万分,甚至有一人一惊之下碰倒了自己的酒杯,酒杯中的酒液倾倒下来,酒香弥漫。只是他却感觉不到自己衣袖上沾染上的酒液,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小木盒,在看向郁千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父王言,定威王府久居兰城多年,早已习惯了兰城生活,然在过一年便是回归皇城之际,父王不舍兰城老幼,故特来请旨,请皇上恩准定威王府继续定居兰城。”

郁千逸伸手接过汪德全送上来的木盒,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枚令牌。令牌由纯金打造,上面金龙盘绕,一双龙眼炯炯有神,带着一股生吞山河之势。这是当年圣皇赐下的诸王令牌,也是诸王号令封地军队的身份凭证。郁千竹磕头在地,继续道:“父皇把令牌交由千竹,令千竹完好无损的将令牌归还于国,归还于君,千竹斗胆,还请皇上开恩,允定威王府继续定居兰城。”

这枚令牌其实并不是郁千竹带来的,而是由郁千澜带来的。郁千竹一直记得,自己哥哥拿出这个木盒时,脸上的神情。既不舍,却又带上了一份轻松。“竹儿,这是父亲让我交给你的。”

“这是什么?”

郁千竹接过木盒,打开一看,却看到里面静静躺着的令牌。郁千竹知道这个令牌,向来与父亲不离左右,可以说,这枚令牌才是父亲最宝贝的东西,可是为什么,父亲竟然要让哥哥把令牌带给他。“哥哥......”郁千竹手微抖,她连忙把盒子放到桌上,眼中满是复杂神色:“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郁千澜摸摸郁千竹的头:“其实应该谢谢你才对,才让父亲看清了这局势,父亲舍不得定威王府的荣耀,也舍不得自己手中的权利,可是现今之际,这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做久了无冕之王,就真的会忘记自己的位置,也就会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来。定威王如此,定文王定杰王亦如此。只是,郁千竹要去参加科举的这个行为,才像是一个巴掌打在了定威王脸上,也打醒了他的野心。定威王打郁千竹的那一巴掌,与其说是对郁千竹的失望,不如说是对自己的失望。“父王,有些事,我们做不了。”

郁千澜看向站在郁千竹院外的定威王,看着他不苟言笑的脸上那一抹不甘心。“澜儿,我们都姓郁。”

“可是父亲,我们真的,都姓郁吗?”

定威王沉默了。是啊,他们本不该姓郁的,不过是承蒙一人的恩德,才有了这一个尊贵的姓氏而已。“兰城在我手中几十年,它的一草一木我都熟记于心,它的一切,也应该是我的。”

“若父亲一直这般想,那最后将兰城毁灭的,也会是父亲。”

“澜儿!”

定威王恼羞成怒,却不得不否认,郁千澜说出了他心中那一抹不定的彷徨。“父王,外有镇国王镇守边关,内有皇上羽翼丰满,我们没有胜算。”

郁千澜面容平静,眼中也很是平静。或许也要谢谢他这一个残败的身体,才让他能够静下心来,不被外间繁华迷惑了眼。“若早在先皇去时,父王就动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父王,您没有动手,您也就永远失去了这一个机会。”

“呵......”定威王负手而立,可笑的摇了摇头。先皇出事的消息一出,镇国王便风雨兼程不分昼夜的带领三十万大军拱卫皇城,恭迎郁千逸一个小娃娃为帝。若当年登基的人是镇国王,他们也不会生出这般心思来。先皇在世时,虽诸王在自己封地上是王,却也无时无刻的不在朝廷的监视之下。先皇突然中毒逝世,才给了他们真正名义上的无冕之王权利。这些年,派往皇城的人不说几千也有几百,可惜,又有谁是真的走到那个小皇帝身边去了呢?“澜儿,你不会不甘心吗?”

定威王看向自己儿子,他知道,自己儿子一身才华可惊世,可惜,他却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来施展他的一生才华。这是定威王一生的痛,也是他一生的悔。“父王,孩儿不会。”

郁千澜沉默许久,才缓缓摇了摇头。“或许正是因为没有一个健康身体,我才能看的如此透彻,我只是......”郁千澜看向郁千竹的院子,看到里面微微的辉光。“我只是觉得,太对不起竹儿了。”

郁千澜话落,定威王手颤了一下。他想起自己打向千竹的那一巴掌,看到她脸上不可置信的神色,看到她自五岁后在没有哭过的眼,他只想打自己一巴掌,还回来。他虽然儿女众多,但最爱的,还是一双嫡子嫡女。郁千澜体弱,他便将郁千竹当做定威王世子来培养。她从小到大,向来懂事稳重,懂事得会让他也忘了,自己的女儿也不过才十九岁的年纪。其他王府的郡主小姐们,从小养在深闺,千娇百宠的长大,自己女儿,却是在马背上长大,手腿上的伤痕也不知道有多少。可是他舍不得,舍不得定威王府的未来落在其他庶子身上。说他偏心也好,说他偏疼也罢,他就是想把最好的,留给他们两个而已。“父王,让竹儿去吧。”

郁千澜叹了一口气:“定威王府不该是她的枷锁,而应该是她的后盾,不是吗?”

定威王一震,他到这时,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既是输给了时间,也输给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去吧。”

定威王转身,不在看灯火通明的院子,他一步一步远离这里,把一切的不甘留在原地。或许澜儿说的对,他早就已经失去了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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