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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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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佳节后的第一天,初一初二的新生开始陆陆续续来学校报名,毕业生一大早就已经坐在座位上开始复习新一轮的功课。那天一大早班主任张诗华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出现在教室里,取而待之的是一位新来的老师。他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及班级花名册,只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的名字,并告诉学生他将当任她们班级这个学期的班主任。台下的学生一处哗然,有学生就开始问:“张老师呢?她去哪了?”

廖 中辉扶了扶眼镜,表情有些凝重道:“你们的张老师在年后为你们预订学习资料时骑摩托车一不小心扎进大货车的轮胎里面,不幸去世了。”

台下又是一片讶然,大家都非常震惊地看向廖中辉,范皊自廖中辉进教室的那一刻始终都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耳中似根本没听到他说的什么,对于她来说生死都是每个人的命运轮回,与她关系不大,而她此刻更关心的则是眼前的站在讲台上的那个人,廖中辉眼神扫视了台下的一众学生,显然他已经认不出来范皊,可他的样貌,他的行止对于范皊来说可畏却是刻骨铭心。这么多年过去了,究竟有多少年呢?范皊在心里默数着年轮,那时小小的她十多,读三年级,至今应该也有六年了。只是唯一令范皊没有想到的是廖中辉脸上居然布满了岁月的沧桑,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最多不过三十出头,显然他已不在如当年那般意气风发,居然比同龄的老师还要老上一圈,就连嗓音也比以前低沉了许多。廖中辉并没有将话题过多停留在张诗兰去世这一事上,只是一笔带过,也算是给学生的一个交待,后他又简单介绍了一下他的教龄及教学经历,除去范皊所知晓的他大学一毕业就在太和中心小学教书外,他竟然在太和中学还教了两年,后来又调配到别处的中学去教了几年物理。接下来便是台下学生到讲桌上向他的一轮自我介绍。同学们的自我介绍大多数除了在黑板上写上自己的大名之外,站在讲台那边说了几个类似很高兴能够和各位学生老师在同一个班级里一起生活学习感到非常荣幸平淡无奇的话语外,班里一名叫仲希宝的男生一翻自我介绍别出新栽,那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在讲桌上对着台下的学生打了个调皮的响指后开口说道:经上个学期下来,我这人啊你们都知道啦,我的性别你们也都知道啦,我的年龄爱号啊更不用说啦,在坐的各位都非常熟悉的啊,但是廖老师不熟悉啊,所以今天我便要隆重地向廖老师自我介绍一下名字,我叫仲希宝,就是仲裁稀世珍宝的意思,因为我爸开了一家小小的珠宝店所以就给我取了这么个土豪名字,老师现在不了解我不要紧,咱们还要一个学期相处了解的。他每说完一句台下便一阵哄笑,待他说完后还潇洒地向大家挥了挥手便昂首阔胸地走下讲台。轮到范皊时,她有些拘谨,木讷地站在讲台上,小声地说了句:我叫范皊。廖中辉见他柔柔弱弱地显然非常拘束腼腆,笑着向台下讲道:“同学们自我介绍的时候也可以学学刚才仲希宝,将名字的含义表达出来嘛。”

说罢又看向范皊,似鼓励道。范皊低垂着视线,讲桌上刚才廖中辉已用透明胶贴着XXX班学生花名册,范皊觉得有些好笑,人名而已,有必要唤做花名么?说到底还是人们喜欢赋予它别样或浪漫的含义。她沉思片刻,从粉笔盒里掏出一根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两句:巍巍青山鸣远岱,皊皊霜月入寒江。廖中辉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两句诗句出自哪里?有何典故吗?”

范皊嘴角微微勾出一丝笑意:“不出自哪里,也没任何典故,更没什么意义,只是遥望青山不可得,水中寒月一场空的意思,便是我赋予它的意义与典故。”

下面的同学有些唏嘘地看着她,廖中辉心想这个女生似乎是一个悲观主义,却带头鼓起了掌声:“没想到我们班里竟然还有一名女诗人。”

范皊微微低着头,世上都喜欢将自身的名字赋予某种欣欣向荣的含义,却不知这本就是些虚妄的东西,水中花也好,镜中月也罢,梦中人也好,都只不过是一场空。而她便在这一片她自认为空虚的掌声中回到座位上的。星期五的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课,经过几天的熟悉,廖中辉决定在班会课选举出新一学期的班干部。范皊一心想的是做好一名普通的学生,对于班务选举及各方面的活动不是很热衷,上课前便准备好了一本未看完的《西游记》。尽管班会选举班干部上比她预想的还要激烈些,可她依旧两耳不闻班内事,一心只在西游路。翻开书里的折页,由于是盗版书,里面一股很浓烈的油墨味呛得她连打几个喷嚏,她用手揉了揉鼻头倒是看的津津有味,抚平折角,正好看到的是第七十六回:心神居舍魔归性,木母同降怪体真。尸山血海的狮驼岭是《西游记》中着墨最多也是最难的一关。范皊正看得入神之际,教室突然间一下子安静下来,范皊微抬起头,见全班同学的视线都转向她,她硬着头皮将书推入课桌里面,坐直了身子,讲台上廖中辉的声音再次响起:“上学期的期末测试语文第一名是谁?”

范皊这下是明白过来众人投来的目光,她环视教室一圈,缓缓地举起了右手。“巍巍青山鸣远岱,皊皊霜月入寒江是吧?”

廖中辉笑道。教室里哄笑一片,范皊咬了咬嘴唇缓缓站起身,脸颊颇有些发热。“那就让我们的女诗人来当任语文课代表怎么样?”

廖中辉接着说道:“你的才思也算得上斐然,我便送你一句话: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范皊此刻想笑,她勾了勾唇角,眼中却掠过一丝冷意,她一点也不觉得那是褒奖,相反,她只觉得里面包含了对她莫大的嘲讽,自己现在像极了红鼻子黑嘴唇的小丑,“老师,我不想当任课代表。”

范皊面无表情道。原来有些喧闹的教室这刻突然静了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哦?为什么?”

廖中辉依旧是满脸笑意地问道。“我觉得胜任不了。”

廖中辉似看出她的担忧,安慰道:“没事的,任何职务都有第一次,慢慢习惯就好。”

“我只想做一名普通学生。”

范皊只得再次开口拒绝。台下有些同学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说她目中无人,有人说她傲慢,也有人说她假清高,明明是那么小声地说着,却还是穿过众多的人群刺入她的耳内,范皊只是一脸平静地回望着各种目光。廖中辉数年的教学生涯中,不能说教过的学生有千千万万,但至少百十上千个还是有的,其中也不乏各种各样另类的,范皊暂且算是这另类中的一员吧,所以面对新一届的一杖另类,他虽很带感情地惋惜了一翻还是很能够坦然接受她的推辞。范皊坐回座位上,低着头,木质的课桌桌面上裂开了一条不小的缝隙,从缝隙里面透着几行小字:三怪见行者驾筋斗时,即抖抖身,现了本像,扇开两翅,赶上大圣。。。。。。。字迹也似被缩小了一倍。没有人知道此时的范皊对台上的廖中辉是带着一种被羞辱的滔天恨意自心底而生。他大概是忘记了,小学三年级他曾让班级里的每个同学都轮流当两天的小组长,而小组长的任务则是负责收齐每个组的作业本。那时他说是为了公平起见,为了让每位同学都有机会当任班干部。当然,十来岁左右的小孩子是非常乐意当老师的小助手的。她记得当年她是一个人被编排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她没有同桌,孤零零的,唯有那扇破窗户里的冷风与她作伴,轮到她当小组长时,因为她成绩基础差,处处受同学老师排挤,有调皮的男生总是不停地翻动她桌角上同学们交上来的作业本,有一次组上的男生因为没有写作业没交作业本,后来廖中辉问起时,那个男生在老师面前谎称是因为范皊不收他的作业本才没交上去。廖中辉大概是永远也不会记得当时他说过的话,他听也不听范皊呼之欲出的辩解,而是鄙夷地看了一眼范皊后说道:既然她不收同学的作业本,和同学之间如此不友好,以后的小组长轮流到她这里就直接空了她。现在细细想来,那时也只有窗外的北风吻干过她眼角的泪水,只有她那些被风干的眼泪知道她的内心是怎样的一片酸痛。小孩子总是需要奖赏的,有时是一个小小的表扬,有时是一颗糖,只要给够他们他们便可高兴一整天,他们前一刻或许还在哭泣,后一刻就开心的手足舞蹈,他们的快乐简单而纯粹,可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当年的那个小女孩读《丑小鸭》这篇课文时会哭,看《卖火柴的小女孩》时会难过到流泪。而如今坐在这个教室里的少女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感动到令她流眼泪,她的眼眶似已干涸。星期天姑父李田熙特意找到她询问此事。或许所有教师对自己的子女要求都要比一般人高出许多。李田熙是把范皊当女儿看待的,这一点上范皊是深有感触。但他不知道的是范皊对于老师是从小打心底形成了一种抵触心理,尤其是在她面前说教时,这种感觉反而更加强烈。是以李田熙在她面前说了那么多问了那么多,范皊始终是低着头没有说话。以至于李田熙开始感觉范皊平日的温厚懂事似乎都是伪装出来的,从教这么多年,她不似他之前遇到的学生,也不似落琴与落庭一般,他觉得范皊比他所认为的还要有主见有思想,而这种思想是放肆的是他们所掌握不了的。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什么时候在你身边爆炸也是无声无息的。他不能任由她的这种思想肆无忌惮地如野草地疯长上去。所以他打了一通电话给范平。范平是在年初就早早下广东那边去了。接到李田熙这通电话他刚好下班吃午饭,工厂的饭餐每天中午都很准时十二点半开饭。他刚从厂里的食堂端出一大盆饭菜,厂长便拿着个手机走前,微瞥了他一眼才将手机交给他:“范平,你家里人来电话了。”

范平内心隐隐有些不安,他是没有手机的,所以进厂之后他便给家里人留了厂长的手机号码,以便有什么急事的时候能够快速地和他联系。他有些担心这通电话会给他传来老头子病情恶化的消息,手有些微颤地接过手机喂了一声。手机里面传来李田熙的声音。从开头的不安到后面确认了李田熙打这通电话的用意后,范平缓缓地轻吐一口气,然后一手握手机听李田熙一一道来范皊在学生的所作所为,一手拿着竹筷扒拉着盆里的饭菜往嘴里送。在范平的一片是是嗯嗯声中,李田熙终于停住了话头问道:“对于她的这些行为我觉得她思想上已经相当危险了,你怎么看?”

此刻范平嘴里正塞着饭团,他略咀嚼了几下便往肚里咽下:“她学习成绩怎么样?退步很大吗?”

“学习倒是没有影响,我们也是很早就发现阿皊身上自有它的一股韧劲,她能够在一年左右的时间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完全是归功于她自身的这股韧劲,只是这股韧劲用得不好反而会让她钻牛角尖从而被很多事情所困缚住。”

听到说成绩没有受到影响,范平明显放宽了心:“姐夫说的是,我们尽量全力配合将她的心态摆正,只是我只身在外很多事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妈妈更是连小学门都没入过。这方面还望姐夫和姐姐多费心费力了。”

二人电话里又说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候才挂了电话,要不是厂长过来催手机,估计一个小时都说不完。范平觉得李田熙这通电话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优秀懂事,成绩又是拔尖,只是平日少言寡语,不乐衷于班内的一些日常事务及活动,他们就觉得她思想上有些偏离。他觉得思想上偏离的是他们才对,熟不知范皊从小性格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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