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结束了。”
宁夜澜轻叹了一声,终是闭上了双眼。他虽没了气息,可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腰背挺直,只手紧紧地握着剑柄,靠此支撑着身体不倒下。合欢还是垂着头,他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是跪在宁夜澜的尸体面前。“不,不,不。主上不要,不要死。主上,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我才是最爱你的人,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就连死都不要我陪着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叶兮无法面对宁夜澜的死,她尖声大叫了起来,看起来已经发狂了。“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主上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是那么的爱你,你的一句话就否定了我所有的价值,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宁夜澜也并非是冷血无情的人,至少对于某一些人来说,他可能是一个不可替代的存在。”
锦懿卿看着这混乱的情况,看起来又是要有一个为了情而发疯的女人,只是叶兮会不会为宁夜澜报仇还真是说不准。说实话,锦懿卿的确很佩服宁夜澜,佩服他这个人。能够至死都冷静理智看待这个大世的人可不是很多。若这不是一个动荡的大世,多了不少心怀不轨,誓要挑起战乱的人,说不定所有人都会有不同的结局。萧晨安依旧是风度翩翩的伪君子,赢得不少女人的芳心。宁夜澜也不会死,高高的端坐在宁家,霸气凛然。可惜的是,这一切都不会重来过,发生便是发生了,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而就在这时候,兰妤缓缓从石门后走了出来,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萧晨安和景安儿握着的手上,脸色越发的苍白,唇上也没有了血色。她是无意中发现了景安儿的踪迹,随着景安儿的脚步,一路跟进来的。她没有出现,一直躲在石门后,看着萧晨安为了景安儿所做的一切,看着他临死也要和景安儿在一起,心就像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她之所以这时候才出来,是感觉事情已经结束。她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也有可能很难,但怎么来看都是比较轻松。“不知景帝可否将民妇丈夫和景姑娘的尸体交还给我,他们应该想要在一起吧。”
兰妤缓缓的蹲下身体,她看着萧晨安沾染了血迹的俊美的脸,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去,小心的擦拭着那些血迹,只手狠狠地掐着她的大腿,疼痛一下子就提醒了她不能哭。强忍着要流下来的眼泪,兰妤狠狠地咬着唇:“不管阿晨做过什么错事,他一死,也算是付出了命的代价。”
司琰退回了太皇太后和冷冰熙的身边,他看着强忍着泣声的兰妤,恍惚中好似瞧见了温云箬的影子,当年他假死的时候,温云箬应该也是如此。何况司琰本就打算厚葬他的对手,当然可能南霖、南离两兄弟除外。现在兰妤想要要回萧晨安的尸体也甚好,他答应了下来:“自然随萧夫人之意。”
“多谢景帝。”
兰妤跪坐在萧晨安的尸体边,她并没有回过头去看司琰,只是心情低落的答谢了一声。又顿了顿,补充说道:“宝藏之地的路已经被诸位打通了,此刻也快有大批人要赶来了。”
兰妤的话音刚落下,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是一般的脚步声,而是那种人数特别多,因此才踏出来的声音。众人不由的紧张了起来,他们都受了重伤,若是此刻有人心怀不轨,或是其他势力想要抹杀他们,那很有可能会离不开这宝藏之地,除非是他们的自家势力。石门边上所站得那些人,通通都站到了边上了,让出了一条路来。待到为首的人走了出来,他瞧见司琰几人之后,立马跪下行礼,恭敬的说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长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微臣护驾来迟,还请皇上责罚。”
随着为首的那人下跪行礼问安,他身后的众多将士也是同时下跪行礼问安,声势浩大。“无须多礼,都起来答话。”
看见是自己的心腹领兵前来,司琰顿时舒了一口气,他不是落井下石的人,而且剩下的这些人都不算是乱党。他由着冷冰熙和太皇太后扶着,下令道:“王将军,你来得正好。封锁此地,派人护送在场诸位武林人士离开此处,清剿剩余乱党。”
王将军站起身来,他依旧是恭敬有礼,将情况告知司琰:“是,微臣这就派人前去。除此之外,如皇上所料那般,隐家所布置了人手,我军抢占先机,隐家的叛逆之徒,尽皆被灭。”
“嗯!”
司琰应了一声,他不知此刻苏笙月与木青瓷如何了,也不知追去的萧妄宴和莫景凉如何,却也派出了人手去找他们。到底不是为敌的人,司琰对他们也没有杀心。视线转移到了宁夜澜的尸体上,见依旧不停哭诉着叶兮,还有静默不语的合欢,他并没有选择赶尽杀绝,也只不过是为了给宁夜澜的面子,那个他一生的敌手。只不过宁家的叛党余孽肯定是要清除的,多半是想到了这个,宁夜澜才会在死前让合欢离开暗影阁。司琰考虑了片刻,只是冷淡出声:“你们若不带他的尸体离开,好好的葬了他。便由我来厚葬他,厚葬我的敌手宁夜澜。”
“多谢景帝!”
说这话的是合欢,他只说了这句话,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了,要守着宁夜澜直到他死为止。见事情差不多结束了,白幽安顿着巫月神教的弟子。虽然他心中有着担心,但他相信苏笙月一定能把木青瓷带回来,再加上莫景凉和萧妄宴两个助力过去了,他再去也不会多出太大的用处,故此才没有去找他们。锦懿卿走到司琰面前,眼角上扬,嘴角微翘,笑得跟只狐狸一样,他轻轻拍了一下司琰的肩膀道:“记得还债。”
“恐怕是没机会了。”
司琰已经无力再支撑了下去,他吐出一大口血来,身体无力的往地上倒去。“皇上……皇上……来人呀!保护皇上。”
“司琰……司琰,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琰儿……琰儿……”“皇兄……你别死呀!皇兄……”耳边响起众多的声音,司琰却不知想要听谁的声音。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糊,看着一脸紧张的锦懿卿,又扫过担心的太皇太后和哭起来的冷冰熙,司琰蓦然的想起了一个女人,她穿着红衣,脾气也不怎么好,还给过他一巴掌,那是叶轻轻。他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轻声唤道:“轻轻……”“司琰……”距离宝藏之地的事过去了一个月,江湖上可不算是平静,那一日的惨况至今都让人震惊。那一日在宝藏之地里发生的所有事都被锦懿卿写了下来,并如他所料大赚了一笔。也让那一日的事为江湖上的众人所知。不管是众多江湖人士的死,还是宁国宝藏其实是一个骗局,都足以让众多的人一阵热议。这不一个多月过去,依旧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是到哪儿都能听到关于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手段布局,都让人想个一时半会。这一切还要从老一辈的恩怨纠葛说起,当年太皇太后江小虞与还是皇子的司尧相遇,两人也只是短暂的相处了一番就分开了,谁知竟互生了情意。司尧一别就是一年,江小虞偶尔也会想起他,那一年她才刚刚及笄,却在阴差阳错中碰见了出谷历练的南离。两人初时见面算不上有多少好感,只是相处的时间渐生了情愫,却也只是南离单方面的爱意。南离回谷之前告诉江小虞,要她等他三年,三年后他就回来。时间永远都是淡忘过去的良药,正如南离不在的三年中,司尧回来找江小虞了,他给了她一场婚礼。三年后,南离回来之时,江小虞不仅已经嫁做人妇,而且还为司尧生下了一子。气急败坏的南离忘记了所有的顾忌,他拼了性命闯了司尧的太子府,要问江小虞为什么不等他回来,就嫁给了别人。可南离的冲动也为他带来的麻烦,司尧怎么可能放任一个打他太子妃主意的男人安然离去。可江小虞阻拦了司尧,她到底还是愧对南离,可她的心底爱的人一直是司琰,从未告诉过南离。也就是这样,南离埋下了对司尧的怨恨,他不相信江小虞对他没有情意,只是她被迫嫁给了司尧。她不过是一普通的江南女子,又无身份地位,怎么能反抗得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南离多次想要让江小虞跟他离开,可始终都未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