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裴钦寒扫了一眼祈月的屏幕。看到她的备注，他心尖一烫。但表面上仍旧云淡风轻，转到了另外一间房。祈月捂住屏幕，将备注改了，拉出黑名单，“没什么，你发吧。”
文件是加密的，裴钦寒给她说了几个数字。两人来到二楼的天台，这里位居老城，房子都不高，弄堂很高，洋楼旁边还有两株很高的梧桐树。寒风瑟瑟，裴钦寒继续道，“万晟的股份开始下跌，裴御欢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出意外，今晚就会跌到新低。沈延虽然暂时被捕，但距离庭审还有很久，祈霜完全可以代替他帮忙裴御欢操作东耀集团。”
祈月笑笑，“祈霜会不会完全听裴御欢的还未可知。”
裴钦寒看她自信的样子，眸中赞许，“东耀一直想要进攻医药行业，却没有合适的契机，跟你抢了地皮，他们花了高价在找一个人。”
“谁？”
“蒋七。”
祈月拧眉，“不就是我吗？”
“沈延和祈霜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或许可以利用起来。”
裴钦寒提醒。祈月点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裴钦寒在天台的椅子上坐下来，平视前方钢筋水泥铸成的城市森林，声音冰冷，“猜的。”
不知道为什么，祈月察觉到他的情绪始终淡淡的，甚至有种颓丧感。骄傲如他，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来到小时候的地方，是缅怀家人吗？这里，应该也保存了将近二十年了吧。他看样子经常来。裴钦寒注意到祈月观察自己的视线，突然转头，视线撞上，他眸底漆黑深邃，如同一个深海漩涡，要将人整个吸了进去。两人距离不远不近，他身上那股清淡的松木香夹着冷肃的风将她包围，祈月有些愣神。裴钦寒看她的眼神渐渐深了。他凑近，渐渐靠近她的脸，鼻尖就要碰上。祈月几乎停止了呼吸，心跳加速，慌得手脚麻痹不知道做什么好。周围还有市井轻微的嘈杂声，风声卷动，却又好像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祈月听到了彼此呼吸交织，从一开始的平稳到热烈，如同浪潮一边从四面八方涌来。她猛地转脸，鼻尖刮着他的下巴而过，触电般的感觉令人心悸。祈月克制住那点异样，不大高兴道，“你也没有什么很有用的信息，我要走了。”
裴钦寒一把拉住她。祈月僵住，“你做什么？！”
“合作。”
裴钦寒生硬地说出两个字。祈月不解，“不必了。”
“我放过裴御欢不完全是因为他现在是外籍，就算是外籍，他在我国领地触犯法律，也一样可以起诉。”
裴钦寒声音严肃，“裴御欢这一趟，不仅搭上了外资，还靠着过去裴家的关系，笼络了一批权贵。这些人，乍一看不算什么，合在一块，却能够将万晟扯得四分五裂。”
祈月转身。神情开始严峻。能对付万晟，不是一家两家公司勾结就能够完成的。万晟也有关系网，合起来也是不得了的。能够扯掉万晟的，会是更可怕的力量。看到祈月神情凝滞，裴钦寒语气微微放缓，“裴御欢要扯我下台，等同于要把江城权贵重新洗牌。你站队，或者不站队，都会被他们划分成我的同党。毕竟，你是我……前妻。”
他的话音刚落，祈月就收到了苏绵电话。“小月，咱们有两家代工厂突然毁约不愿意接咱们的活。”
听到这个消息，祈月看了一眼裴钦寒，“有没有能替换的？”
“这两家给咱们做了很长时间了，也是国内能找到最合适的，要是换别的工厂，生产周期会拉到多长你也能预估大概。”
换工厂，考察流水线，打样对比，这一步步坐下来，最快也要一个月。完全没法如期上新。knight除了经营马场所得，很大一部分利润也来自于马具生产。耽搁了一期新品，很快就会被竞争对手挤掉市场。祈月安慰苏绵，“我会想办法，你先别急，把工厂名单给我一份。”
裴钦寒适时在旁边说，“我有工厂，有比你以前更好的流水线，只是还没启用，技术方面，你自己需要花心思。”
祈月捂着听筒，“我还没答应跟你合作。”
“你也没得选。”
裴钦寒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祈月跟苏绵交待了两句，考虑道，“我现在不是一个人，合作的事，裴总不该只问我一个。”
她说的是顾敬珩。裴钦寒清楚，也酸楚。她还真把顾敬珩当成了未来老公吗？什么事都要跟他分享。“我听说，顾敬珩有未婚妻。”
裴钦寒直截了当。祈月并不意外，耸耸肩，“那又怎样？只是暂时的。他不会娶安娜的。”
他们以为，她不会调查吗？要不是知道安娜是被顾家安排给顾敬珩的，以她的性子，早就甩手离开顾敬珩了。裴钦寒眼眸一沉，“我说了，无论你愿不愿意站我这边，别人眼里，都只会把你看成我裴钦寒的人。”
“工厂的事我先考虑一下，明天联系裴总，今天就谢谢裴总招待了。”
祈月突然客气，转身下楼。经过客厅，顺手扶了一把那张全家福，这才看到压在桌上的一张报纸。那是二十年前关于一场车祸的报道，死的两位，是裴钦寒父母。报纸上，裴钦寒已经六岁了，不高的个子，穿着黑色小西装，抱着父母的骨灰，眼神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恨意。他旁边，站着的裴御欢和裴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