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是什么吗？我心里想的不是他怎么才能活下去，而是他怎么还活着。”

吴缺轻轻嗯了一声，再次举起X光片。左右两肺，密密麻麻的小结点，那是一个个的空洞。肺好像在被什么东西啃食，撕咬出一个个的窟窿，密密麻麻，一个接着一个紧挨在一起，重叠在一起，好像是蜂巢，那一个个小洞就是蜜蜂们的居所！吴缺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病历本显示，小天辗转数家医院，始终没有诊断清楚，一直在服用抗结核药、抗生素甚至是激素。诊断结果都显示病菌感染，可到底是什么病菌，没有答案。呼吸科的病，肺有问题，如果有时间可以慢慢查，可现在的情况，对比以前的X光片，病情在急速恶化，没办法抑制。邪恶，真的很邪恶！吴缺皱眉看着几乎被宣告等死的小天，第一次觉得毫无头绪。“能吃东西吗？”

吴缺看了看挂在床头的盐水瓶问。徐雯轻声道：“嗓子里都烂了，血、血肉模糊，只能吃一点流食，已经准备灌营养液了。”

吴缺嗯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问：“疼吗？”

小天这才微微转头看了看吴缺，点了点头。“很勇敢，很能忍。”

吴缺微微笑道。小天面无表情的又把头转了回去，失神的望向墙角。徐雯走过来站在吴缺面前低声道：“无论是其他医院还是我们，能检查的都检查了，怀疑是肺结核，现在吃着好几种抗结核的药，没有半点好转。”

吴缺抬头看了眼蹙眉思考的徐雯，咧了咧嘴说：“结核不能排除。”

徐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关于结核，所有学医的人都知道，很难被检查出来，更很难被排除。教授们济济一堂在讨论病情，就算对病情一无所知的扫地阿姨，这个时候说一句结核不能排除，没有人敢反驳。“普通内科、放射科、感染科、血液科、免疫科、神经内科甚至骨科，每十天就会针对小天的病进行讨论，讨论会已经好几次了，依旧没有结果，最终的意见还是、还是结核不能排除。”

徐雯很无奈的说。吴缺低头想了想，器官病变初始，如果诊断清楚，靠中药可以治愈，很多时候甚至会比西药效果更好，可现在的情况，器官几乎濒临报废，感染部位众多，中药已无能为力，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查出病因，确定到底是因为什么引起的。任何不对症的药，对于人体来说，不是药，而是毒！尤其是抗结核的药，副作用尤为大。吴缺揉揉眉心缓缓道：“我能让病情恶化的速度放慢，但检查还是要靠你们……”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哪晓得不知为何脚忽然一软，直接崴了一下，脚背着地，顿时痛的哎哟一声，看到前面有个人，想都没想就伸手抱了过去。徐雯尖叫一声，想要后退，没想到脚却被吴缺的膝盖给压住，痛的又叫了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向后倒去。小潘啊了一声，想要过去帮个忙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徐雯倒在后面的病床上。护士们一片慌乱，急急忙忙的跑上去帮忙。小天错愕的看着，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寂静，一片寂静。徐雯仰面躺在没人病床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吴缺双手抱着徐雯的腰，脸却贴在她的胸口，压着徐雯。额头有些柔软，鼻尖传来香味，吴缺很尴尬，快速转动脑子想着对策。两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姿势羞人。小潘和护士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互相对视，想笑又不敢笑。好一会，徐雯才恼羞道：“你干什么呀，还不起来。”

吴缺深吸口气，香的不行。徐雯大怒：“你干什么！”

吴缺额头冒汗，尴尬的站了起来，干笑道：“脚崴了，呵呵，今天穿了新鞋，呵呵，不太习惯！”

徐雯满脸通红的坐起，看到吴缺还站在面前，不敢抬头，低声道：“还不走开！”

吴缺哦了一声，后退一步在小天的床上坐下，低头看了眼，灵机一动道：“不好，我脚不会动了，快去给我弄把轮椅。”

一个护士啊了一声，开门跑出去拿轮椅。徐雯低着头看了看吴缺的脚，欲言又止，想到刚才两人暧昧的姿势，竟然有些双脚发软站不起来，只得一直坐着调理呼吸。小潘问道：“吴院长，徐医生，你们没事吧？”

吴缺摆摆手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下面是软……”徐雯怒道：“你闭嘴！”

吴缺讷讷道：“脚软，是脚软，应该是骨折了。”

徐雯冷哼一声，深吸口气，继续道：“检查一直在做，最大可能是细菌引起的，只是……最好的办法还是去光华。”

吴缺转头看向小天，小天忽然咧嘴道：“你是故意的吧？”

吴缺啊了一声，断然否认：“不是，是脚麻了。”

小天嘿嘿一笑，立刻皱起了眉头，轻声道：“不去光华了，已经这么久了，其实我准备好了。”

顿了顿又说，“该经历的都经历了，该玩的也玩了，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吴缺忽然问：“你有艾滋病吗？”

小天愣了愣，摇摇头说：“我是有过几个女朋友，不过……”“几个女朋友？嘿，有过几个啊？”

“五、五个吧，这很重要吗？要查她们？不用了，她们都是正经人。”

吴缺羡慕道：“五个哦，真厉害，好羡慕……”徐雯咳嗽一声：“问这个对病情有帮助吗？”

吴缺这个时候也不太敢去看徐雯，只得继续问：“竹鼠啊，果子狸啊这些野味有没有吃过？”

小天想了想说：“没有，没有吃过野味。”

吴缺嗯了一声，刚想站起来，忽然想到自己脚崴了，就转个身跪在了病床上，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银针，沉声道：“我现在替你针灸，对于你的病几乎没有帮助，但可以让你坚持的时间久一点，只要时间足够，我们就会有办法。”

小天淡淡点头：“随便了，去了这么多医院，检查了那么多次，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呵呵呵，可能我的病是会变形的，今天这样，明天那样，差不清楚的……”吴缺一愣，嘀咕道：“变形？”

小天道：“对啊，今天查出来是这样，觉得对症了，吃这个药，过几天复查，发现是这个，那就吃这个药，过两天再查……查不清的。”

吴缺哦了一声：“你说的很有道理，先扎几针吧。”

小潘和护士都凑了上去，吴院长是中医，会针灸，可从来没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