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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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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眉回家后,小狼派了一个马仔去找他,送给他一把钥匙。那把钥匙是东海一间发廊的钥匙,是小狼特意花钱买来送给他的。据说小狼称赞断眉是条英雄好汉,有贵人相助,福大命大。老大们的恶毒心机,步步威胁紧逼,兄弟们的残忍手段,时时诱骗诛心,让断眉只有苦笑,他知道时刻有无数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明白,口里讲不出来,不可说,一说就是祸,一说就遭殃。事情越看得明透,越觉得无话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是错,一说就是麻烦,还是一点不说的好。心情可以理解,但做出来的事,却不可原谅。世事乱如牛毛,积疾难除,谁又有什么办法?最高级的惩罚就是沉默。最矜持的报复就是无视。断眉学武术,强身健体,肤色黝黑,腱子肉呼之欲出,大膀子浑圆健壮,戴上宽檐帽,像西部牛仔,套上白头巾,就是陕北壮汉,骑马挥长鞭,就是蒙古勇士。他十八般武艺都学会了,表演起来五花八门,有招有式,有模有样。可惜不读书,懵懵懂懂做事,没文化,浑浑噩噩度日。等到打架对敌,他抡刀上阵,对方拿枪,他刚强勇猛,对方阴险恶毒,他光明磊落,对方阴谋诡计,他单刀赴会,对方人海战术,却发现一套武艺都白学了,还搭上了一辈子的幸福,能平安度余生,即是菩萨保佑了他。明知道有人跟踪,断眉也没啥自保之力,还排斥小狼的物质补偿,岂不是作死?想做个活死人都不允许,他根本看不到前路还有什么!老大迫害到底,不死不休,兄弟反目成仇,是魔是鬼,快别自作多情了,别人压根就不需要我喜欢,也根本不在意我好坏,只限于有没有利用之便,如蛆附身,敲骨吸髓呢。小狼关上窗户,和他彻夜长谈,留下很多秘密,可以震惊中外,但他懂得道上规矩,及做人礼数,自己可以听,却终生不许说。事情的发生,并不是巧合,造成的局面,也不是随机发生。有的人,想做事,如果没合适的机缘,做不成,只能等待代价发生,因此需要放任极端事情发生。十个指头有长短,远近高低各不同,世事如棋局局新,谁说操盘手,不是他人的棋子呢。人情似纸张张薄,每天睁开眼,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事,谁又不是身不由己呢。埋头苦干,不争不抢,出力在前,名利在后,虽然有点憋屈,但能混一辈子温饱。上贼船易,下贼船难,懊悔,有个屁用?幽怨与怅惘,没用,困惑与恐慌,也没用,反抗与倒戈,更没用,全都要认了。马仔的出现,小狼就是在警告他,你的一言一行,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这种“踹一脚给一个甜枣”与“打一巴掌再赏一颗冰糠”的做事方式,小狼用得很熟练。不过断眉并未拒绝,毕竟他想要活下去。况且断眉没了劳动能力,在乡村也没法生活下去。他去城里,有间发廊,养活自己没问题。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明白自己还是小狼手中的一枚棋子,随时会弃,随时可毁,随时没命。事已至此,还能怎样?活一天算一天呗。吃光用光,身体健康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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