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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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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荔枝湾的烧烤店。店主招呼道:来啦,找地坐。吃啥,跟我说。蒜泥,椒油,姜丝,葱末,拿碟自己均。藏锋说:好嘞,你忙。烧烤特别棒,烤香肠,烤鸡翅,烤鸡胗,及海鲜麻辣香锅,主要就是做街坊生意,基本无服务可言,加上名声在外,态度多少有些“甩臭脸”。店主不愿意搭理人,非常任性,下雨天不烤、天太热不烤、心情不好不烤、打麻将不烤、输了钱更不烤。这不纯粹往外踢客人吗?可他的熟客,撵都撵不走,就是稀罕他的烧烤,还须预约呢,因为一不高兴就收摊,有钱也不赚了。海鲜麻辣香锅,最外面的一圈是好几十只大虾,每只的个头都不小,里面有皮皮虾,大闸蟹,蒜蓉扇贝,蒜蓉鲍鱼,中间还有很多花蛤!烤好的鸡翅,变得金黄,再撒上点芝麻和孜然,一咬下去,表皮酥脆、里面的肉质丝毫不硬,非常嫩,芳香四溢!王静怡怀念起汉昌的烧烤。铁板烤肉,肥而不腻,肉质鲜嫩入味,好吃的不得了。生煎牛排特别的嫩。黑椒汁和意面跟牛排拌在一起。烤鱼的佐料很入味,鱼肉又嫩又鲜又香。凉拌毛豆是夏天最好的下酒菜。卤藕和烤鸭肠就不在话下了。袁十月说:甲鱼烧牛鞭,吃了要上天。王静怡说:龙凤甲鱼汤,吃了先不慌。袁十月说:热干面。酥油饼。欢喜坨。三鲜豆皮。油饼包烧麦。糯米包油条。筒子骨煨莲藕汤。王静怡说:筒子骨煨莲藕汤,这是我的拿手菜呀,有空过来吃呗。袁十月说:我还想喝富水湖的油茶。王静怡爽口应诺:家乡味,我从小就会啊!滚水里,加入炒米、馓子、酥黄豆、熟芝麻,山茶油等,然后再拌上盐、花椒面、辣椒油、味精、葱花等调味料,就成了一锅底料丰富的油茶了,街坊邻居都喊来吃。油茶虽然有些麻辣,但吃起来香气逼人,非常非常好吃。谢兴顺说:听你俩说得流口水,我也要尝一尝,有好吃的,记得叫上我哈。王静怡说:叶密千层绿,花开万点黄,娇羞之态惹人怜。这时节,汉昌的桂花都开了吧。袁十月说:幽香浮动,整个城市都是香的,丝丝缕缕,空气都是香的。哎呀,那个香啊,没法形容,自愧词穷!王静怡说:风吹桂花雨,人从树下过,飘发落肩,暗香沾衣,睡梦都是香的,馥郁芬芳,长久不散。袁十月说: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月中赏桂是绝佳之雅事。秋之朗月,清辉铺撒,银光满地,花中香魂,红黄满地,把酒问青天,千里共婵娟,真不知今夕是何年。王静怡说: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一轮明月,桂影斑驳,二三朋友,浅斟香茗,长谈蟾宫折桂,高雅闲适之事。袁十月说:奏一曲空灵的琴音,跳一段飘然的歌舞,湖光山色,红粉佳人,但愿人长久。藏锋走神了。王静怡素面朝天,扎马尾辫,黑白条纹衬衫,黑牛仔裤,黑平底鞋,整个人简洁干净,笑容甜美,洋溢着青春的活泼气息,健康的,阳光的,像艺术品一样优雅美丽,乐观的,柔美的,真的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眼睛像泉水一样清澈,纯净,眼珠黑白分明,坦荡无邪,眼神里是信任,温柔,快乐,表情显得开朗,暖和,明亮。看上去温婉和善,骨子里那种永不服输的劲头,让她在一些事情上不愿变通,也不受掌控。不是不懂,是不愿,宁拆不弯,偶尔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利诱收买?她有着不屈不挠的英勇气魄,武力威逼?有着永不服输的斗士精神,亲情绑架?有着绝不向邪恶低头的舍弃,总之一句话,生命可以捐躯,你尽可以毁灭,精神永嘉不朽,就是打不败。这种独立特行的个性,才是最令他头疼的,捉摸不透,抓狂又好奇。那根马尾辫,扎得紧紧的,高高在上,杀气腾腾,像武侠的九节钢鞭,是这样的不可靠近,示好,取悦都没用,更甭谈走进她心里!当然,人无完人,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老天爷赏饭吃,才华如同珍宝,不是常人所能拥有。侥幸得到它的人,尽其才,扬其长,更需要悉心呵护,才能保持熠熠生辉。你有精神力量,你有思想潜能,你能雌雄同体,好了嘛,你不肯屈服,我便屈就,只要不辱没了你的才华。他不盲从崇拜安贫乐道,只排斥挥霍无度,不排斥金钱,金钱可以用来创造更大的社会价值。袁十月说:一招鲜吃遍天,凭手艺开小店,活得多滋润,做事全凭心情,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爽啊!藏锋说:天才是可遇不可求的。愿不愿意和怡姐一起干?只要她认了你是朋友,就一定不会出卖你,而且人人都知道她这一点,所以她才有那么多的朋友、兄弟。她的事业是朋友、兄弟和她一起打出来的。王静怡:眼力,自己练!经验,自己学!圈子,自己组!渠道,自己铺!天上不会掉馅饼,地上遍地是陷阱,天上没有救世主,人间只有嗟来之食,手艺全靠勤学苦练!袁十月说:用不正当的方式脱贫致富,但没受到惩罚的人,比比皆是。虽然痛骂着,那些用不正当的方式,已经脱贫致富的人,但自己只要有了机会,也会那样做的人,更是比比皆是。谢兴顺说:笑贫不笑娼,钱财不问来路,这就是所谓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袁十月说:古之仁人君子,多有不羡钱财,不慕富贵者。庄子垂钓于濮水,楚王派两个使臣请他去做官,他对两个使臣说,“楚国有神龟,死后被楚王取其甲,用锦缎包裹,供于庙堂之上。请问贵使,对神龟来说,是被供在庙堂之上好呢?还是活着在烂泥塘中摇尾巴好呢”?使臣说,“那当然,还是活着在烂泥塘中摇尾巴好”。谢兴顺说:庄子的这则寓言,包含着退让避祸的智慧。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袁秋华说:不贪不抢,没有非分之想,身逢盛世,学一技傍身,也能安身立命。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为了眼前的虚名浮利,怎么闹腾,如何炫耀,争来争去一场空,徒劳做恶人,冤枉做小人。藏锋说:在知识大爆炸的年代,娱乐至上的潮流下,技能固然重要,价值观更重要,即如何判断是非、辩别善恶、分清美丑。举个例子,一把菜刀就是“器”。你拿菜刀切菜,它有意见吗?它没意见。你拿着菜刀砍人,它有意见吗?它也没有意见,这就叫“器”。你学了很多专业知识、专业技能,让你用这个专业去干好事,你干,让你用这个专业去干坏事,你也干,那你就是“器”。袁十月说:器,就是工具。君子不器,就是君子做人,不做工具。有钱能使鬼推磨,鬼会推磨,但人不会。藏锋说:专业教育,让我们有能力做什么事。人文教育,让我们知道不能做什么事。要记住,你可以“无知”,不可以没有“良知”,学习的终极目的,是在掌握“技能”的同时,还能“致良知”。谢兴顺说:德才兼备,德是才的前提,你是用才来帮人,还是用才来害人。王静怡说:文艺不等于文化,文凭不等于知识,技能不等于良知,奴才不等于人才。树底下吃夜宵,“噗”掉个一团东西来,落在藏锋头上。吓他一跳,慌乱站起来,摇晃着脑壳。那团东西,斜飞,滚落到王静怡怀里,是个活物,扑腾乱动,眼睛里充满了生命的欢悦。王静怡双手合拢,一把捂住,慢慢抓起。大家定睛一看,竟是只小鸟,胖乎乎的,羽毛还没长出来,刚出生没几天,身上一层绒毛,粉嫩的皮肉,浅蓝的筋骨,好可爱呀!它毛茸茸的,大大的眼睛,尖尖的嘴巴,呆萌的样子,让人看着,心都要萌化了。王静怡点一下它的脑壳:小乖乖,又调皮了不是?这下好了,你怎么回家啊?你又不会飞,我又不能飞,咋办呢?小鸟“喳喳”叫两声。藏锋抬头一看,香樟树的顶权上有个鸟窝,离地有二十几米高呢。远处飞来一只鸟,落在二米开外,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小鸟,也叫,声音透着焦躁,慌乱,担忧。它翅膀急速张开,又收拢,不时往前跄一下,像在威胁王静怡,你敢伤我的宝贝,我就啄瞎你的眼!它全身羽毛乌灰色,但翅膀尖和尾声尖却是白色,乡村常见的喜鹊嘛。王静怡冲它勾手指:哎哟,小喜鹊,你懂得威胁我,不简单呀!嗬嗬,来呀来,咱比一比十八般武艺?藏锋说:你把乖乖还给它嘛。让它噙上去。谢兴顺说:藏少真是都城人,在电视里见过老鹰抓小免?大蛇噙鸡蛋?喜鹊的嘴,能张多大,叨得动么?袁十月说:小喜鹊呀,听我跟你讲哦,人家吃软不吃硬,你给她点几个头,求求人家啊!人家心一软,来个旱地拔葱,“嗖”一下,把你宝贝送上去,不就圆满了么?王静怡“哧哧”笑了起来:隔壁老袁,说什么屁话呢?认为我是燕子李三呀!“嗖”一下飞上去?你先,请!神奇的事,发生了。喜鹊似乎听懂了,果真点三下头,然后就地一滚,肚皮朝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袁十月逗乐了:怡姐哎,怎么样?万物有灵吧!它对你都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帮个助呗!举手之劳而已呀!王静怡嬉闹:嘿,它是你什么呀?这样听你的话,你这样懂它,交待!咦,难道你懂鸟语?袁十月朝王静怡眨一下眼,丢个“无可奉告”的眼神。王静怡点头一笑,表示明白。她把小鸟放纸碗里,用牙齿咬着,来到树下,脱鞋,脱袜,双手抓树皮,发力紧扣。树太大,四五个人手牵手都抱不拢。她没法抱,只能抓扣。腰一拧,胯一提,双脚离地,也是紧扣树皮。手扒,脚蹬,上下配合,手脚并用,像只壁虎似往上攀爬。一口气窜上顶权,单手攀权,把小鸟倒入窝,吹声口哨,往下滑溜。动作利落,一气呵成,前后不过二分钟。大家都看呆了。小鸟进窝,已无玄念,松口气,收回目光,不看王静怡,抬头仰脖累,仰面聚精也累,低头看餐桌,准备继续吃喝。静候王静怡落座,一等没等来,二等不见人,三等人无影。大家抬头一看,她侧身仰卧在树底盘大杈间,睡大觉呢。谢兴顺说:能够被藏少看上,果真不是一般人。袁十月说:爬墙上树,易如反掌。怡姐,非一般人所能比。藏锋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了,拿了几串烧烤来到树下:我扔,你接,想吃啥,我去拿。树杈离地二米,扔也易,接也易。王静怡说:我要臭豆腐,五串,多加辣。另外,还要一串面筋,不要孜然,抹蒜蓉。藏锋进店和店主报菜单。店主说:藏少,你女朋友,心真善。说实话,看见她抓小鸟,我还以为她会让我烤了吃呢。知道不?我烤过刚出壳的家禽,没长毛的,烤着喷喷香,吃着滑滑嫩,真TM太诱人了,一般人克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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