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无用不做声，王红欢快的说：“金爷，这算入伙啦？”

金爷说：“谈不上入伙，以你我的交情，一千万可以说服我，打动不了其它人，我不缺资金，缺的是盟友。”

周无用说：“金爷，我可以融资，应该不止一千万。”

金爷微微一笑：“如果你愿意，可以在我开户的证券公司操作，小红，这次我带的朋友比较多，恐怕没多少时间亲自出马，咱们君子游戏。”

王红马上点头：“金爷大气，就这么定了，我们继续融资，至少扩大一倍，既然您老带我们玩，我也当一回正规军。”

金爷谈兴渐浓：“世界很公平，给每个人机会，有人崛起，有人落魄，想没想过原因。人啊，悲哀不在于能力，而在于发现机遇，有的人甚至一辈子不知道放过多少机会，失去机会不可怕，可怕的是茫然无知。当然，你可以说我是一普通人，不求雄才大略，但求一日三餐，实际上自欺欺人。”

王红插话道：“胜读十年书。”

金爷继续说道：“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年轻人应该干冲动的事，不冲动干不成大事，如果有一天有人指责你稳如泰山，说明你老了。”

王红说：“金爷，你年轻那会儿做过那些离谱的事，说来听听。”

金爷露出孩子般顽皮的神态，王红进门后，金爷双腿一直盘坐，显得功力深厚，他说：“十几年前，我去一家新开的餐馆吃饭，餐馆临时来了十多位客人，要求餐馆提供会餐的空间，老板要求我让出位置，被我拒绝。老板提出免单，我说你这店值多钱，他投了一百万，我出二百万，请他离开。”

金爷收住话头，得意的端起茶杯，王红好奇道：“后来呢？”

金爷说：“他不信，让我立字据。”

周无用也好奇：“后来呢？”

金爷淡淡的说：“餐馆归我了。”

王红问：“后来呢？”

金爷说：“没有后来，总之，这个人废了，街头小贩的水准。”

王红拍拍巴掌：“Chinese Yuppies。”

“outstanding。”

周无用万分感慨，天子脚下皇城根儿，奇能异士汇聚在此，对待每个人每件事都不能大意。金爷问：“小周，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如何解决？”

周无用诚实的回答：“不知道，换做我，可能拍屁股走人，或者跟他争论，顶多给他多一倍的饭钱。“王红嘲讽道：“文明的，拾人牙慧。”

“生造，生造。”

周无用心领神会，该打道回府了。从金爷那里出来，两人就近找了一间咖啡厅，周无用问：“你们认识多久？”

王红说：“不到一年，他女儿哭着喊着要当演员，是我介绍的剧组，给她争取到一个角色，我带杨凡凡来过，他对凡凡没好感。”

周无用说：“有本领的人都骄傲，凡凡跟金爷比，小巫见大巫。”

王红说：“当然，人家金爷有背景，有人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认识他也算运气，少走弯路，节省学费，带我们入圈已经烧高香了，有疑问吗？”

“暂时没有。”

王红说：“不要怀疑他的实力，你也看出来，金爷好面子，爱卖弄学问，喜欢奉承诺，我投其所好，这些无关大局，许多人拎着现金求他合作，门槛很高。”

周无用说：“我是不是跟不上形势，落伍了？”

“有可能。”

王红慢慢喝着咖啡，“一千万太少，金爷很聪明，明显看出我们犹豫，第二个方案等于拒绝。”

周无用说：“对于我们来讲，一千万不少了，初次见面不能露底，第二个方案挺好的，起码接近了传说中的金爷。”

王红说：“印象如何？”

“大佬的心思不好猜。”

“想自己做？”

王红看穿周无用的心思。周无用说：“没想好呢，建立信任需要时间，如果合作愉快，再把其余的资金投入，金爷应该清楚，上门求教的投资者都有筹集资金的能力。”

王红想到一个问题：“我们现有资金有没有做庄的资本？”

周无用说：“其实，我们的资金足够单独出手，小盘股不需要大资金，但是风险很大，我指的是盘外风险，所以，不能做庄。”

王红说：“理解，不能步凡凡后尘，金爷那边，按他的意思，选二。我们自己检讨一下，是不是对金爷有偏见？”

周无用说：“那倒不至于，两码事，对事不对人，即使出五千万，一个亿，金爷也不会让我们进入核心，那样，他就不是传说的金爷。”

王红反驳：“我觉得你还是散户心态。”

“也许吧。”

周无用承认。周无用的感觉很不好，金爷确实聪明，谈笑间揣摩到他俩的心思，将他放置在圈子边缘，不过，这样已经很好，不能奢望更多。金爷的形象飘忽不定，一会儿在天一会儿在地，其实，周无用在为手里的资金提心吊胆。亚运村的建设发展很快，有家新入住的证券公司，设施先进，金爷最近隐身在此。周无用进入大户室，大户室有四个人，一人一台电脑。他们都是跟随金爷的投资者。金爷在特大户室，一人占一个套间，在外人眼里，已经奢侈的无以复加，金爷请五位吃了盒饭，确实比大户室的免费盒饭有滋味。金爷指出三只股票，让他们逐步建仓，掌握节奏，认真看盘随意交流，必须保密，不能传出大户室。周无用看到代码就知道这是三只小盘股，意识到行情迫在眉睫。一个大户兴奋不已：“现在就可以买入？”

金爷实话实说：“我已经抬高底部，筹码不多，你们可以试探性买入，随时听我的指示。”

周无用在这幢商住大楼里走了几圈，十二楼有办公室出租，面积不大，看样子是会议室形成的隔断，他决定租下一间。杨京京换了一家宾馆，在王红家附近，还在证券公司开了户，加上王红，三人正式进驻股市。第一个星期的交易日，周无用没有浪费一分钟，全部用来观察记忆复习，没有出手买进，也很少阅读报纸刊物，同伴不解。炒股不抓消息，面对伙伴的质疑，周无用没有解释，他一向认为，散户不可能获得内幕信息，长期利好不在朝夕，短期利好具备突发特性，到了散户手里实际上已经滞后，不如多看盘。好比读书，看万卷书才能破万里，当然，这需要窍门。周无用洞察到金爷的意图，金爷在下一盘大棋，按照他的指点，最终肯定收获颇丰，因为板块轮动，庄家成百上千，觊觎者不在少数，必须张弛有度，先拿到一定的筹码再谋发展。大户室的人等同外围，不是金爷的主力，也许是一个幌子，幌子能够赚钱，这一点毫无疑问。尽管人心思涨，大盘依旧彷徨不前，三只股票在狭窄的区域上下反复，大盘有吸筹迹象，肉眼可见的明显，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耐心。中午，金爷请周无用过去一趟：“听说你没进场。”

“我想再看看。”

“担心抢我的筹码影响我的利润？”

周无用说：“有一点，金爷给的三只股票质地优良，摆明给我们这些投资者一个便宜，你手里的筹码属于抬轿子，最后获利有限，既然我有充足的资金，应该谨慎，最好大家都能赚钱。”

金爷说：“也不尽然，一个板块总得有取舍，有的当门面，有的做噱头，既然我当老大，必须把好处给信任我的人。”

周无用说：“最近报刊全是偏利空消息，股市应该有反应，底部不牢，有下探的趋势，虽然空间有限，我想做到最大。”

金爷说：“行情随时发动，如果判断失误，再想进也来不及，有些筹码永远抢不到手，市场的利空未必是利空，逆水行舟，虽然大盘低迷，每天都有黑马横行。”

周无用说：“我看大势，不看黑马，黑马只是偶然，我不指望靠偶然赚钱。我第一次炒股就赚了一笔，后来仔细分析，不是我能力比别人强，而是没有过多的欲望，早早离市。”

金爷说：“看来你有自己的操作方法。”

周无用说：“三只小盘股，进场很难不被别的机构发现，即使逐步建仓，筹码过度集中价格自然上行，散户善于跟风，容易造成多杀多，赛道拥挤。”

金爷目光如炬：“你的意思？”

周无用说：“我想找一只相对大一点的股，在不影响主力机构的操作的情况下进场，一次下跌足够吸筹的时间，如果确定行情启动，再全部追进去。”

金爷一改往日的散漫语调：“信我吗？”

“金爷，我都跟到你的大户室了。”

金爷指令下达，进场吸纳一只大盘股。大盘股使散户畏惧，往往退避三舍，思维的角度不同，出发点自然不同，周无用意识到金爷的意图，对这次行情充满期待。此刻一身轻松，人一轻松，多了空闲时间，他经常去一楼的交易大厅，交易大厅总有一批执着的散户坚守阵地，盯着滚动的大屏幕天南地北的交流心得，谈论各种小道消息。下午收市，周无用加入讨论的人群，坚持一线的股民基本上一天的时间在交易大厅度过，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自发的聚集在一起讨论，证券公司提供方便，将关门时间延后。周无用站在人群里看到对面一个穿证券公司制服的女孩走过，两人目光相遇，不约而同露出惊奇。“你在这儿？”

女孩说：“我刚下班。”

周无用走过去：“什么时候来北京的？”

“过完年就来啦。”

这个女孩是曾经的相亲对象樊心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