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除夕，这京都城的天气还与春天一样温暖，只是最近连日阴雨才会有些凉意。今天一早上又是阳光明媚，秋实不放心天气变化，特意早上外出的时候带了一件披风。之前与赵遮的胭脂交接之后，最近生意不知道为何总不见上涨，反而因为对门的那家新开张的胭脂店生意红火而导致自己家的胭脂少卖出去不少。今日秋实来的比较早，她坐好了预备的胭脂叫秋菊去给赵遮送去，自己则到了前厅去帮忙。胭脂店里上了一些赵遮从外边掏来的小物件，西洋的熏香也增加了不少种类，但是这种水状的熏香太刺鼻，买的人还是不多。秋实一样一样做最好记录，想知道哪一种销售比较好，打算下次从赵遮那边多上一些新货过来。这时候，店里的小家丁生气的走了进来，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抱着水壶咕嘟咕嘟喝了小半壶。放下水壶，那小家丁生气的哼了一鼻子，“我说最近为何生意这么差劲呢，对门的胭脂店跟咱们家的胭脂一样，可是价格低了一半。我想进去看看，也不是白拿抢生意，我都在账房先生那边支了银子打算过去买几个，谁知道那边的掌柜看见是我，直接把我赶出来，气人不气人？小白老板，这件事不对啊，咱们家的胭脂在整个京都城也就赵老板家总店有，咱们家的未必品种齐全，可对门的胭脂品种都差不多摆齐了，价格还特别的低廉，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咱们家的胭脂配方被人知道了？”

其实秋实一直没对外公开自己的胭脂配方，主要原因是因为自己的胭脂大多都是自己新研制出来，更多都是毒药的配方，不过放了一些不同的材料提炼才成了胭脂。外面人想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是能吧她做出来的胭脂做出一样的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只是需要时间。她问那家丁，“你可确定那家的胭脂都跟咱们家的一样？”

家丁想了一下，摇头，默了会儿又点头，着急起来，“哎呀，我也说不好，这外面的匣子都一样的，这许多匣子都是小白老板自己做的，岂能被人抄了去当自己的东西卖啊？就算里面的胭脂不一样，这外面的匣子也不能跟咱们都一样，您说呢？”

这倒是。秋实也觉得这件事不是很对，但对门的肯定对她家的情况了解，她们贸然过去肯定被赶出来，想知道一些什么也是不容易。于是，秋实给了那家丁一些银票子说，“去青楼找一些信得过的姑娘问一问，实在不行另外找别的人去买一些出来，银子不够了去账房先生那边拿。”

那家丁一点头，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瞧好吧小白老板，我肯定做好，这种事情是砸招牌的缺德事，我最看不过了，等我好消息。”

家丁也在她这里做了一段时间的长工，之前花了银子雇佣，后来谢居安花了大价钱直接把这些人买下来，如今也是她家的家奴了。但她可从没限制这些人的自由，想走的支付当初拿走的银子就可以走。因为上次胭脂店着火，这几个人拿到了不少补偿的银子，也知道秋实这人如何好，所有人都留下来，更有两个年岁大的直接把家里人接来住在后院打下手。这群人也算有良心，全都当这胭脂店是自家的，做事也卖力气。秋实望着小家丁远走，自己也没闲着，径直走过去对门查看情况。对门这胭脂店开的也是蹊跷，好像忽然就开始营业了，炮竹都没放，悄悄的营业到如今也有一个多月，最近生意才好起来，还以为是因为招揽了什么大客户，不想竟然是因为跟她家的胭脂有关系。秋实还没进门，里面就有人迎出来，手里提溜一个算盘子把她给阻拦在门口外面。“哎哎哎，我说，我这里是开门做生意，可也不是什么人都欢迎的，同行是冤家，我们没去你们家，你们也别进来就行，有话在这里说。”

面前站着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身体壮实，腰上吊了一只钱袋子，叮叮当当，也不知道是里面的银子太多的响声还是手里金算盘声响。他着急把秋实拦在了外面，单手直接横在了门口上，上下不是很和善打量秋实，一双眼睛都是紧张。秋实笑起来，“掌柜的，我就是来看看热闹，也没想做别的，何必当我是坏人呢？不让我进我不进去就是了，做什么这么紧张？”

“你是小白老板，对门灰白胭脂店的，谁人不知道啊，你生意做的好，但你这人名声不怎么好。也别怪我这人说话难听，咱们这是小店经营，可招惹不起你这样的大神。人人都说我开在你家对门是跟你作对，可我这店就喜欢开在这里，也是凑巧遇上了，不知道你忽然来了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想闹事打压我们小本生意，那我就没办法活了。姑娘也不要怪我紧张，我就是这样一人，胆子小，但是也要赚钱养家，只好不懂规矩一样把小姑娘拦在外面。如果不高兴骂我两句也好，可不能打搅我的生意。”

那人一番话，说的在理在情，好似秋实今日来是来闹事一般，把店里买胭脂的小姑娘们都吓的不轻。秋实态度好的一点头，“那成啊，没想到我还叫掌柜这么害怕。我来也只是想打个招呼，既然不欢迎我走便是，实在抱歉，多有叨扰，告辞。祝掌柜生意兴隆，呵呵！”

秋实回头深看一眼，果然在一个姑娘的手上看到了自己家胭脂特有的匣子。她眯了眯眼睛，冲掌柜呵呵一笑，转身走了。回到店里没多久，小家丁雇佣的人已经去了对门的胭脂店。里面热热闹闹了一阵子，几个人散去了，没多会儿的功夫，小家丁提了一麻袋的胭脂从后院走了进来。秋实还在前院坐着，数了一下对门进去的从前经常来自己家的熟客，回头给掌柜一个数字叫他们记录下来，这才往后远走。胭脂都被小家丁摆放在了桌案上，一个个的整齐放着，气的小家丁眼珠子都要冒泡了。见秋实过来，家丁紧忙说，“老板，这，您看……哪里不一样了。这胭脂我不懂，可这匣子不都是咱们家的吗。这个，之前我自己刻的，外面有些划痕，是老板您亲自上色做掩盖，还交代我给赵老板送过去的时候一定要说明白把这个胭脂压低价格，我记得很清楚的。”

秋实盯着那胭脂匣子看的也是心里冒火。这些不光是她家的胭脂，更是送去给赵遮的胭脂，不是全部也是一半的量了。如此多的胭脂竟然被半价处理，这损害的不是银子的问题，更是她的名誉。秋实气的一怕桌面，“赵遮也吃里扒外吗？你可看清了，都是我们家送去给赵遮的胭脂？”

小家丁最后过目看了一遍，数了数数目，一点头，“是送去赵老板那边数量的一半。”

“哼，走，去找他。”

赵遮最近迷恋上了新开张酒楼说出先生的小女儿，模样俊俏，可惜有点眼盲，但是说唱大鼓可是一绝，外地逃荒过来在京都城也才半个月。赵遮一改从前总往青楼钻的习惯，整日坐在这里喝茶听打鼓，没事吃点花生米。秋实一进来就看见了坐在这里老爷一样的赵遮，满脸都是惬意，满足的好像那姑娘已经成了他家媳妇。秋实走过去，脸色不好，面容紧绷，气焰高涨，但外人看不出多大的问题。“赵老板。”

赵遮眼皮懒洋洋撬开一条缝隙，呵呵冲她笑起来，“小白啊，你来的正好，你好好听听这大鼓，纯，啊哈哈……哎，井危待会过来，你别急着走。”

秋实呵的一声，胭脂匣子往桌子上一拍，动静不大，可惊吓的赵遮立刻坐直了身子，不明白的望着秋实。“怎么了，谁惹了姑奶奶？”

“你。”

秋实翻白眼。赵遮皱眉，看看胭脂又瞧瞧秋实，“最近生意不错，我家的胭脂都卖出去了，我最近账目都没时间看，你这边没货供了？”

“赵遮，你这老板当的可是惬意，账目不看，东西卖出去多少也不看，只会在这里看妹妹听小曲，如果哪一天我的胭脂店被人挤兑的关门了，你是不是还在这里吃花生米喝温茶心情美丽啊？你今日不给我个说法，不要说大鼓，就是你的胭脂店我也给你端了。”

赵遮被秋实这话吓的不轻。这话要是换做别人，那可能就是随便说一说，可换做秋实，没准回头就成真了。赵遮擦了额头，呵呵笑起来。“小白，有话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实回头一摆手，家丁走上来把胭脂的麻袋往地上一放，随后拽了一下麻袋对头，哗啦啦，胭脂匣子从里面一个个的蹦跳出来，有的直接散在地上，胭脂也撒了出来。赵遮看的愣了，很是心疼的起身把胭脂匣子一个个捡起来，可捡着捡着发现了不对，“哎？这胭脂不是我家的东西吗？这里我都做了雕刻痕迹，我家做你家胭脂代理，当初说好了越要刻印上我家的徽标做标记，这样也好区分主店跟分店，哎呀，这都是啊？这……怎么回事，小白，你说明白。”

“我还要你说明白。为何我家对门的胭脂店卖的都是我送去你家的胭脂，甚至价格是我家的一半，这匣子都没换过，你给我个解。如果是你吃里扒外坏我的名誉，我可不饶你。赔偿，道歉，调查，拆了那家的胭脂店，赵遮，你给我立刻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