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凝略一迟疑,潋滟的水眸凝视着惊鸿翊。“影祭司今日对你如此凶恶,并非他的本意。”
“是吗?”
惊鸿翊淡淡一笑,心中平静如水。“他为了救你和风掠,动用了禁术,不惜以戾族的毁灭为代价,疯了一般地保全你们的性命。”
闻此,惊鸿翊眉心微动,并未出言。蕴凝缓了口气,复而说道:“影与戾族,是不可斩断的牵连。他亲手毁了跟随他千年的戾族,而他自己,也必定因为逆天之行而遭到反噬。”
“翊儿……”蕴凝叹了口气,正欲说些什么,却迎上惊鸿翊那双静如死水的杏眸。一时间,蕴凝如鲠在喉,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把所有的话咽了下去。蕴凝将惊鸿翊扶下,贴心的盖好被子,宽慰地拍了拍惊鸿翊的手,柔声道:“你再睡会儿,我替你看一下风掠,若是醒了,我便派人来告知你。”
惊鸿翊安心地点了点头,困倦慢慢地席卷全身,沉沉地睡了过去。影气冲冲地回到密室,发泄似的试炼着嗜血阵。看着挣扎的魂灵,听着凄厉的叫声,影的心中痛快了许多。他肆无忌惮地吸食着怨念,体内的魔气也积蓄了起来。影想起惊鸿翊在昏迷中唤着晓风掠的名字,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担心他是否安好,影的怨愤就更加无处可逃。突然,影的心脏疼痛难忍。他用力地抓着胸口,痛苦的拧紧了眉毛。“这便是我的报应吗?呵……”影强忍着疼痛冷笑道。从前的他,不会为任何人心痛,而今却只是单单回想着惊鸿翊为别的男人挂心,就会心痛到无法呼吸。影仰头嘲笑道:“让我有了凡人的七情六欲,便以为可以钳制住我吗?上天的本事也不过如此!”
说罢,影手臂一挥,点燃了嗜血阵的业火,无数的魂灵在烈火中燃烧,怨念也更加猛烈。灼灼火光映红了影的脸庞,他抬起下颌阴冷地笑道:“这个世间,终归属于魔道!”
几日之后,惊鸿翊默默地坐在风掠床边,温柔地擦拭他苍白的面庞。巫医告诉惊鸿翊,虽然七花散的毒已解,但终究仙魔殊途,且风掠内力并不够纯厚,所以还需要些时日才能醒来。想到风掠几乎回天乏术,惊鸿翊的脸色便阴冷了下来。她将手帕放在水盆,眷恋地看着风掠,娇嫩的脸庞轻柔蹭了蹭风掠的手,微笑道:“你说,人为什么要自取灭亡呢?”
意料之中的安静,惊鸿翊复而笑道:“要是我当初没有容忍你的怜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想到这儿,惊鸿翊似乎欢愉了不少。她眉尾一挑,语调轻快道:“不过没关系,几日之后,我会将所有苟活的仙门通通杀死,利用嗜血阵,重新建立一个新的世间……这样,就在也不会有人伤害到我们了,你说好不好呀?”
风掠眉心微动,可惊鸿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发现风掠的异常。惊鸿翊满足地笑着,缓慢地起身,在风掠的额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吻。“待你醒来,我们一起共赏这繁华盛世,好吗?”
惊鸿翊如是说道,复而轻柔地替风掠掖好被角,轻轻地关上门窗,微笑着离去。自从浸溪从云家接回兰珏,兰珏便生了场大病。浸溪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地照顾着兰珏,可是兰珏的病情并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愈演愈烈。浸溪双目无神地坐在床边,看着兰珏憋的通红的小脸儿,浸溪的心就仿佛被匕首狠狠划成碎片。“我以为,那日死的那个孩子就是兰珏,却不想,是你寻了别的孩子做了替身。”
沉默已久的兰羽终于开口说话。可说的话语,却字字锥心。兰羽看着浸溪,神情淡漠道:“这或许就是报应不爽吧。”
浸溪没有说话,却默默红了眼圈。药石不进的兰珏,如今已危在旦夕,可浸溪却依旧倔强着不肯放弃。蓝羽叹了口气,起身走向门口。夏日的阳光很好,可是屋内却冰冷刺骨。“小珏……终究是要走的。”
兰羽还是说出了心里话,她不忍看到浸溪伤心,只得转身离去。南江地域,荒凉凄冷。寄锦从潜伏在天上天的卧底口中,已经得知惊鸿翊要毁灭世间的消息。寄锦缓缓地展开一幅画卷,惊鸿翊娇俏的容貌活在了纸间。寄锦拂过画中人的眉眼,仿佛看到了惊鸿翊在金色的桂花雨中,对自己回眸一笑。寄锦的手摸向腰间的荷包,描绘着玉瓶的形状。自从自己受伤之后,灵力已经大不如前,更不必说滋养瓶中那破碎的灵体。为了不让灵体破灭,只得将玉瓶带在身边,以便于它随时从自己身上汲取灵力。寄锦走到窗边,看着已经和自己一般高的朱缨花。棕黄的枝丫上缀着青翠欲滴的叶子,夏风拂过,隐有摇动之势。寄锦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再睁开眼睛时,眼中已有了决绝。寄锦唤来暗卫,耳语一番。暗卫眉头紧锁,心中震惊,却无法违背寄锦的命令,只得依令行事。密室中,惊鸿翊熟练地利用玄机扇,操控着嗜血阵的亡灵。看着亡灵凶残恶狠的模样,惊鸿翊心中畅然。惊鸿翊扇面一收,猖狂的亡灵立刻安静,如同傀儡一般安静地立于嗜血阵中。惊鸿翊冷凝的容颜,在看到影之后忽而冰释,蹦跳地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开心地笑道:“小影子觉得我练的好吗?”
影余气未消,可当看到惊鸿翊这样讨好自己,心也软了几分。影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并不看她:“不过如此。”
“好吧……”惊鸿翊听到影不冷不热的话语,有些难过地嘟起了嘴。“那……可不可以不要生气了?”
惊鸿翊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口,小心翼翼的问道。影依旧冷着脸没有回答,惊鸿翊更加委屈。“大不了……下次你受伤时,我也这样待你就好了。”
“惊鸿翊你在说什么胡话!”
影突然恼怒,恨铁不成钢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