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这种河堤，不用考虑河流的冲刷，又是临时用的，所以采用的是最原始的办法。 从河床上挖土，扔到河里，自然就能筑垒成堤。 但毕竟是在水里，水有一个能耐，把泥变成泥水。 用竹薕把河堤的两边挡住，就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河水已经很浅，最深处也不过两米，两米多长的竹薕正好派上用场。 两条木船被陆水龙和童六子两人固定好，船上各有五六名男工，在二人的指挥下，将一张张竹薕插入水中。 按照要求，河堤宽度两米，但两排竹薕的间距是四米。 两条船上还各有一个人，拿着硕大的木捶，竹薕插好后，他俩要拿木捶进行敲压，加固竹薕的稳定。 河两边的人马，也已开始行动。 人员的分组，也很有讲究，河两边各分成左右两组，每组约十五六人。 每组三把铁锹，三个小伙子一人一把。 先用铁锹掘土，左一下，右下下。再中间一下，不把锹拨出，而是抓着锹柄用力一扳，就能挖出一块近似正方形的土块。 其余人按一二米的间距，排在一排，用接龙的办法，用手将土块运到河堤边，直接往河里扔。 简单，实用，没有技术含量，就是一个力气活。 农民工也是工人，组织性也强，工作效率也高。 才上午十点半，河堤已经成形。 反观二十几米外的邻村，六点就开始忙活，河堤还在水里没有冒出来。 白手没有动手，就在旁边指挥。 看到差不多了，白手又让陆水龙带着一条船和二十来个工人，赶往下一条河汊。 再过了一个小时，河堤已高出水面一米多。 白手把剩下的人分成两组，一组由童六子带领，划着另一条船赶往另一条河汊。 还有一条河汊，白手亲自率领十名男工十名女工前往。 四把铁锹，六张竹薕，由男工们扛着背着。 白手心贼，怕邻村人嫉妒而破坏，离开时留下蔡朝先和一名男工，蹲守在暗处看着，直到村民兵连派人接管为止。 而这最后一条河汊，窄得不能再窄，水满时也仅十来米宽。 现在倒好，河宽只剩不到四米，深更只有一米不到。 白手让男工把竹薕扔到河里，然后飞身跃出，噌噌的在竹薕上跳了几下，就来到了河汊的另一边。 欢呼声中，几个胆大的男工也学着白手，跳到了河汊对面。 甚至有三个女工，也身手敏捷，也跳了过来。 白手指挥几个男工，把竹薕挑起来，横着往河水里插。 还是两边齐干，一边两组，欢笑着干起来。 没用一个小时，一条宽两米、长八米、高出水面两米的河堤，就完成了筑垒。 只用了一个上午，白手主动要求的一长三短四条护水河堤，就已全部完工。 下午，村民兵连派人接管所有河堤。 村里的安排很周到，护水工作除了一百个民兵参与，还有十位村干部、二十个村民组长、以及部分村民代表。 共有一百七十几个人。 白村有钱，财大气粗，凡参加护水工作的人，每天工资一块半，加两顿饭。 全体人员分为六个组，每个组二十几人。白天一个组，晚上却出动两个组。 护水就是护堤，既要防止有人破坏，更要带着工具，随时对河堤进行加固。 对护水工作，白手有点不以为然。 作为村主任的白手，主要还是考虑开支问题。 一天一夜出动八十几人，工资加饭，就算一人一天两块，一天的总开支就是一百七十多块。 十天一千七，累加起来就不少。这大旱不知道旱到什么时候，要是再旱一百天，那可就是一万七啊。 还有其他开支，白手估计，至少得花五千块。 钱不能不花，但不能乱花，这才是当家人应有的原则。 白手是天天早上起来看天，盼着能下点雨哪怕是小雨中雨。 可天上连缕云丝都没，老天爷打瞌睡了。 现在白手待在村部值班时，最爱干的事，是往县气象站打电话，问什么时候能下雨。 打着打着，对方不耐烦，白手有火气，双方就开始了吵架。 白手无理生三分，实在说不过，就破口大骂对方。 结果就是对方报了警。 县公安局真的派人下来，一查是村主任，也是为了公家，便劝说一番后不了了之。 但白手也算是闹了个笑话。 八五年的元旦过去了，一月份也过去了一半，离春节只剩一个月。 老天爷还是没有要下雨的意思。 河里的水位，比筑堤时又降了近半米多。 白手家的水井，已经干涸半月之久。 后院两个水箱，前院一个水箱，倒是还满满的。 白手家有抽水机，以前河水满的时候，直接从河里抽水。 现在抽水机已不能再用，所以每天多了一个工作，早上去河里挑水。 白手特意备了十对水桶，十根扁担，每天安排十二个工人，在早上下河去挑水。 两个人勺水，十个人挑水，装满三个水箱，已成了一项固定任务。 但河水已经很浑，挑回来沉淀以后，洗脸洗澡洗衣服还能勉强，洗菜做饭烧开水就不行了。 为了保障全村人的身体健康，村里出资，买来上百只空油桶，洗干净后用作储水罐。 再雇拖拉机，带上储水罐，去龙岙水库拉水。 龙岙水库的水，以前不值钱，让人随便用，现在也变成了收费。 价格也是任性，一拖拉机一块，你一拖拉机拉一吨或十吨，都收你一块钱。 白村一天要拉三十几拖拉机，加上运费，又是一天一百块的开支。 也幸亏有钱，白手心想，要是没钱，就像其他村一样，发动大家靠着人力，去十几里外的山区挑水。 晚上的巡逻护水，还在继续坚持。 白手和童国君他们，也都不敢偷懒，每人带一个组，或白天或晚上，坚持巡逻在村界上。 事实证明，巡逻是必要的。 因为偷水现象频出，短短几个晚上，就有五条河堤被挖开过。 这里有个特殊现象，邻村的河水降得快，白村的河水好像降得慢。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