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全宝和郑重好都是人才。 但二人的档次不算高,搁到现在,多如牛毛。而在当时,不说成千上万,也应该有成千上百。 余郑二人顶多算是技术员级别。 相比之下,李江工程师就是高级人才,在高级人才中也能排到前列。 从体制内出来,不留后路,进入民营企业上班,李江是全市第一人。 这很有历史意义,所以才有后来纪念,白手和李江之间签订的那份劳动合同,才被市博物馆收藏。 后来,二人成为忘年交。并在记者采访时,李江把自己戏称为第一只螃蟹,白手把自己戏称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李江与余全宝和郑重好,都是利索人,很快进入了角色。 白手也对工程队的管理层做了重新安排。 李江是副经理兼工程师,负责日常管理和全面的工作。 为了更好的发挥李江的作用,白手给他配了一名助手。 这名助手就是蔡朝先,公开职务叫助理。 前段日子,蔡朝先被派去考摩托车驾驶证,现在已经拿到。 白手忍痛割爱,把存放在丁家的摩托车拿来,交给蔡朝先使用。 蔡朝先人机灵,又识字,上海话学得比白手还溜,让他跟着李江,实际上也是在培养他。 对这个角色这项工作,蔡朝先乐意得不行不行的。 白手交待得明明白白,蔡朝先每天接送李江上下班,既要保护他的安全,又要照顾他的生活。 余全宝和郑重好都是副经理,直接受李江领导,做什么怎么做,都要听李江的。 水缸、陆水龙、李贵林、肖国明和江大奎,都是中层管理人员,也都有明确的分工。 水缸继续管后勤和内务,食堂和仓库都归他管。 水缸的助手,就是多面手杨进明。 在李江的建议下,李贵林、肖国明和江大奎,继续担任三个分队的队长,对外的职务都叫业务经理。 还有两个分队,由余全宝和郑重好直接带领。 唯有陆水龙,白手给他安排了一个特殊角色。 陆水龙的最大缺点是不识字,可他最大的优点是忠诚,还有任劳任怨。 白手让陆水龙担任的类似于管家的职务。 主要是管人,管七十多位民工,谁去哪个分队,哪个分队要谁,都由陆水龙调度。 还管钱,白手把三本存折交给陆水龙保管,不识字,但识数,能当半个出纳。 陆水龙也有名片,工程队办公室主任。 办公室主任识字不过几十,堪称天下奇闻,也就白手干得出来。 陈岚和她的两个女同学,还是临时工的身份。 经过一番安排,白手工程队面貌一新。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筹备建造校楼。 白手采纳李江的建议,自己工程队先建造一座五层的学生宿舍楼。 白手工程队居然要造楼,有两个同行最受震动,也最着急。 一个是胡祥瑞。 胡祥瑞的工程队,以前主要承揽造路的业务,现在正想向建房方面发展。 醉翁之意不在酒。 派二十余人,掺和金融学校的挖塘工程,其实只是第一步。 可白手一下子请了一尊大神两个小神,大干一场的架势,胡祥瑞岂能不急。 这家伙厉害,一两个月就拉起近八十号人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黄浦江上的大鳄。 另一个是曾玉山。 曾玉山的工程队,扎根上海以来,一直以建房为主。 一百一十几个民工,这样的规模,单独核算,在上海滩能排在前一百名行列。 白手搞其他业务,又初来乍到,曾玉山一点不急。 白手要造房子,白手就是曾玉山直接的竞争对手。 曾玉山表面不急心里急。 但曾玉山拉不下面子,他是前辈,不能向晚辈开口,啥事都不好说。 曾玉山和胡祥瑞是好朋友,唆使胡祥瑞问问白手,他打算在上海滩整多大的场面。 胡祥瑞不傻,好不容易与白手成为朋友,他可不想得而复失。 终于,胡祥瑞下了决心,要拿一个秘密送给白手做见面礼。 这天,星期六,上午九点多钟。 胡祥瑞来到金融学院项目工地。 看了看自己手下的挖泥现场,胡祥瑞才等到白手出现。 九点才来,胡祥瑞心道,这家伙的小日子过得逍遥。 “小白,上午有空没?”
“我甩手掌柜一枚,啥时都有空。”
胡祥瑞坐到皮卡车的副驾座上,“跟我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不后悔。”
“你先说,不然我怕,怕你把我给卖了。”
“哈哈,放心吧,一个都是咱们同行待的地方,一个都是咱们谈生意的地方。”
白手开车,胡祥瑞指点方向。 来到一条老街上,白手停车,探头往外瞧了瞧。 “噢,这里是市建设局的办公地啊。”
胡祥瑞点了点头,“这里每个星期的星期六上午,都会发布全市建筑工程项目的信息。不管项目大小,只要下面报上来,这里都会公布。”
原来如此,白手心道,搞建筑工程,不知道这里,不到这里来,简直就是傻子。 “小白,你再往街对面看。”
街对面,是市建筑工程行业协会。 “协会的一楼大厅,才是公布建筑工程项目的具体地点。还有,全市大大小小的建筑公司和工程队,也都在这里登记,会在墙上公布出来。新登记的,倒闭的,也都每星期公布一次。”
“我的工程队就没有登记。”
白手笑道。 “小白,太各色不好。”
胡祥瑞道:“往前开二十米再停下。”
白手依言而行。 一幢西式三层小洋楼,与市建筑工程行业协会一弄之隔,门上挂着“劝业旅社”的牌子。 “小白,劝业旅社这块牌子,少说也有八十年的历史。但现在,它已不是旅社,而是咱们同行聚集的地方,是交换信息和洽谈合作的地方。”
白手跟着胡祥瑞下车,迈上十几级台阶,再跨进劝业旅社的大门。 门边搁着一张写字台,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老人,面慈目祥,和和气气。 写字台上放着一本登记簿。 胡祥瑞拿笔在登记簿写上自己的名字,再掏出一块钱交给老太太。 老太太长得像外国人,接过钱搁进抽屉里,欠身说了声“谢谢”。 白手学着胡祥瑞的样子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