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今年第一次出让土地，安排在农历二月。 二十三宗住宅用地，十一宗商务用地，五宗住宅商务两用地。 这次出让，采用的是招标方式。 关键还是暗标。 这也是土地转让的新尝试。 所谓暗标，就是大家一起出价，在底价以上，价高者得标。 出价前，大家的标的都是保密的。 投标结束，当场开标，当场公布，当场签约。 有一百三十多家企业参加了投标。 包括排名前五十的房企都名列其中。 四通公司和海阳公司当然在列。 此外，还有申风公司、北方公司、中原公司、三阳公司、鸿飞公司和鸿达公司。 几十家市属企业和区属企业也参与其中。 白手的腾飞公司，土地储备充足，本来不想参与。 但老顾、老余和老肖他们，都觉得这次招标采用暗标方式，公司还没有经历过，建议尝试一下。 白手同意。 与以往一样，白手不亲自出马。 老顾也主动让贤。 于是，老余与老肖和杨进明三人，临时组成一个小组。 白手的意思，能拿到地也好，不能拿到地也行。 这次土地出让，整整进行了一天，还在网络上进行了直播。 白手没有看到网络直播。 今天还来了一批重要客人。 南京、杭州、苏州、宁波和无锡，五个城市的主管副市长及有关部门负责人，应邀组团前来上海。 他们除了与白手见面，洽谈进一步合作以外，还在白手的陪同下，参观考察了腾飞地产公司、腾飞网络公司、腾飞通讯公司和申城银行。 五个城市代表团是来招商引资的。 市里也派了一位副市长陪同，正是白手熟悉和崇敬的那位市领导。 白手全程陪同。 白手之所以这么积极，是因为六个城市要签署合作协议，正是他一手促成的。 后来，这个六市合作协议，扩大为长三角十七个城市合作协议，并最终演变成现在的长三角城市合作协议。 二三十年后，已经离休的市领导曾对白手说，长三角一体化，白手当记头功。 但今天的六市合作框架，还是比较狭隘，因为只针对腾飞系企业一家。 正因为民企是发起者，所以比较低调，只有《新申报》独家报道。 六市领导先到腾飞大厦，再到铁路广场对面的申城银行。 下午，六市领导来到浦东新区，去飞腾大厦参观腾飞网络公司和腾飞通讯公司。 下午三点半，全体回到腾飞大厦。 在六市领导的见证下，腾飞系的三家企业和一家银行，与五个市的有关部门签订了价值三百亿的投资协议。 晚宴在铁路宾馆举行。 晚宴前，白手应邀发言。 今晚不同平常，白手准备了讲稿，全程照念，没有一句废话。 这个发言稿，由三个女秘书负责起草，再交由总裁副总裁补充和修改，最后由白手自己审定。 白手在审定过程中，还复印几份，送到齐老爷子和周末端等人那里，请他们帮忙审看。 最终，由秘书艾薇执笔定稿。 发言稿只有八千余字，但全是干货。 值得白手自豪的是，白手首先提出长三角这个概念，并首次提出了长三角战略合作构想。 六市领导都听进去了。 后来，白手的发言，被全文刊登在六市的主要报纸上，不仅一字未改，而且都由市领导写了按语。 晚宴在晚七点半结束。 白手又鞍前马后的，把五个市的领导送到下榻的宾馆。 最后，晚八点二十五分，白手用自己的车送市领导回家。 领导明察秋毫，看一眼并肩而坐的白手，微笑着问道：“从早到晚，陪同领导，是一件苦差使吧？”
白手笑着承认，“不瞒领导，我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领导哈哈大笑。 前排，开车的是小安，副驾座上是领导的秘书。 小安和秘书也都跟着笑起来。 “小白，是不是惦记今天的土地出让？”
“不惦记。”
“你不想买几块地？”
“不瞒领导，我手头的地，足能让我干上三年到四年的，我不缺地。是国土局邀请我们腾飞公司去的，我们重在参与。”
领导嗯了一声，“应该参与。也许从现在开始，土地的招拍挂制度，就这样不宣而战喽。”
白手听明白了。 领导的话，信息量极大，白手记在心里。 “小白，你对咱们上海的地产市场怎么看？”
“领导，您站得高看得远，比我们看得更加明白。”
“别来这一套。”
领导摆着手说道：“站在山上的人，肯定看不清山脚。领导要是什么都看得明白，那不成了神仙么。请问，这世上有神仙吗？”
“对不起，领导。”
“有的时候，你们也许看不到全局，但你们是看得最明白的。”
白手思忖了一下。 “领导，接下来的地产市场，如果把土地出让形式改成招拍挂的竞价制度，土地的价格会有一个跨跃式的提升。我和我的团队做过研究，我们认为，地价至少会翻一番。重要的地段，甚至会翻上三到五番。”
“嗯，市里的研究机构，也得出了同样的判断。”
“根据经济学的基本原理，地价上涨后，建设成本也会相应上涨。递延到最后一个环节就是建筑物，价格也会得到相应的提升。反应在整个地产市场上，销售总额会有成倍的增加。”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白手怔了一下，“领导，不能直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吧？”
领导啊了一声，“对对。小白，谢谢你的提醒。”
白手够胆。 “领导，地产市场全面市场化后，会创造很高的GDP，这是显而易见的。快速发展几年，房地产能成为支柱产业，带动上下游的几十个行业，这是积极的一面。”
“那消极的一面呢？”
“嗯……消极的一面，就是老百姓都拿钱去买房子了，其他消费会受到抑制。从人的幸福感方面考量，房子有了，钱包瘦了紧了，幸福感不一定能得到提高。”
“小白，你这个想法很新颖嘛。”
“这不是我说的。”
“哦，是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