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是雪后晴空的天气,冷寒中透着一丝清爽。晨起给长辈拜年的易茯苓穿了一件喜气的红大衣,用料考究、裁剪得体。衬得她素雅的模样别有一番风味。一颦一笑,皆有独特的美感。易澜岚很是满意易茯苓今日的装扮,大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姿态。她见其行走大方,行跪拜礼娴雅从容,一时坐在客厅的首座上感慨万分。一众来给她拜年的小辈里,属那丫头跪得最标准。“起来吧。”
趁众人没有留意的时候,林晌悄悄走到易茯苓的身边,亲自将她搀扶起身,并在她的手上塞了一个厚实的红包。大眼弯起时,他与她对视一笑。她娇憨地说:“新年快乐,林叔。万事如意喔!”
“你也是。”
说完话,林晌不动声色地返回到易澜岚的身边。易家虽说不是什么人丁兴旺的大族,但过年齐聚瞻园,也算是易家众人多年不变的规矩。易澜岚原本有一个小上2岁的弟弟,但38岁时,他因为一场瘟疫去世。留下一子一女由其妻子在F城生活。除了会定期转去子女的抚养费之外,易澜岚并不太想接触他们。但每年过年,她都会依照易家祖训,把他们母子家小一众请到瞻园来。这次前往接机的人是苏意珊,虽然有林晌在一旁协助,但根据弟妹曾娟的脸色来判断,定是有些地方疏忽了。易澜岚如此想着,回神时,发现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位怯生生的小男孩。“小雨,快,叫太姥姥。”
小男孩的身边,站着一位两鬓见白的妇女。她脸上带笑,嘴角一直上扬。“快啊,给太姥姥磕头。有大红包拿。”
小男孩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一声‘红包’让他脸上的怯意彻底消失。只见,他学着易茯苓刚才行礼的模样,一板一眼间,端正地给易澜岚行了新年拜礼。众人见此,纷纷给予小男孩肯定。“哎哟,我家易星雨都这么懂事啦。”
“跟个小大人似的,都知道给太姥姥行新年拜礼了呐!”
……易澜岚笑得慈祥,从桌上准备的红包里,取出一个最大的,拿给易星雨。小孩的父亲易明杰是易洪礼的长子,易茯苓出国的头一年,他娶了当地富豪家的二千金王广慧。巧的是,富豪千金的圈子,总是会绕来绕去,最后回到一个中心点。根据天衢小队的资料库储备所知,王广慧是汤俞的大学校友和前任,与万晴同在一个游泳俱乐部。而易昊熙,是易明杰最宠的妹妹,也是游泳俱乐部的黑卡会员。据说,每隔两个礼拜,这个俱乐部就会举行一次不同主题的聚会。易茯苓暗中观察着几位亲戚,尽量降低自己在瞻园的存在感。只有这样,她觉得自己一会儿出门的机会就会变大。然而,事与愿违之事总会挑个最佳的时刻出现。“大姑,我听说,阿苓妹妹回国以后可忙了,也挣了不少。手底下还有好几个项目。我爸跟我姑,都在臭我,说我不学无术。我就在想啊,是不是因为阿苓跟着大姑长大的,所以这么有本事?”
易昊熙的话音落地,易芸璋心内一凛,可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春风拂面。她虽然不赞同母亲把叔叔家的人全部迁出Z城,但也确实无法喜欢上与她同龄的易洪礼的小女儿。易洪礼是已故叔叔的长子,其膝下育有一子一女。长子易明杰,比易子涵大3岁,次女易昊熙,比苏意珊大1岁。“阿苓的本事,可不是我教的。”
易芸璋挑眉,清冷回复道。皮球踢到正主面前,有没有杀伤力,她可管不着。毕竟,与她同辈的易洪礼、易茜都没有要参与此项话题的意思。而他们的母亲曾娟,更是一副慈爱的模样,怡然自得地逗乐重孙。易芸璋斜睨了眼自家母亲,见她的目光落在易茯苓的身上时,倒是心里舒展不少。她庆幸自己会踢皮球,不论她这球技是否高超。“堂姐还是这么喜欢说笑。古话有云嘛,传言不可尽信。在这个随便剪辑视频、拼接各种讯息的年代,或真或假,咱们都要保持一颗平常心呀。”
易茯苓眼尖,看着梅姨端来新泡妥的茶水。她乖巧地迎上去,伸手接过茶水,主动给客厅里的众人挨个添了些茶水。整个过程,她表现地谦卑有礼。苏意珊虽然看不过去易昊熙的刻意,但也暂时想不到好的方式给易茯苓解围。她与易子涵对视两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过年期间,不宜发生争吵。易昊熙还想说点什么,不想竟被坐她身边的王广慧拉住袖口。“咱们有的是机会,你干嘛要急于一时!”
一如王广慧所说的那样,午餐时,曾娟向易澜岚阐明一事——他们要集体回Z城常住。目前,别墅和公司办公楼都已选定,就等年后开春整个搬迁回来。易澜岚举杯,对曾娟说:“弟妹啊,你们也早该回来了。都是一家人,距离近一点也是好的。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多聚聚,多好。”
曾娟心有困惑,倒也同样举杯,言词恳切地回复道:“姐姐说的是。”
众人相互敬酒寒暄,场面热络。易茯苓看了眼依照辈分而坐的位置,又看了眼,她身边坐着的小男孩易星雨。心内一时感慨,腹诽道:是啊,除了比这半点不大的娃子辈分高一点,似乎,就属我辈分最低了呢!“小姑姑,我听说,Z城的游乐城,今天是不关门的。”
这时,一声奶里奶气的童声将易茯苓拉回神。“所以呢?”
她问。“我爸爸妈妈下午另有安排,但是我又不想让太祖母跟着。”
易星雨眨巴着双眼,思索片刻,说:“小姑姑,你会开车吗?我给你油费,你载我出门好不好?”
“那你为什么不找昊熙姑姑呢?”
易茯苓故意逗他。易星雨抿着嘴,有点为难地解释:“昊熙姑姑是单身,每天忙着找好看的大哥哥。没空理我的。至于,爷爷奶奶和姑奶奶,应该会有很多话想要跟芸璋姑奶说一说吧。”
小男孩的话让易茯苓眼前一亮,易洪礼要与易芸璋私下聊天,会是公司迁址问题,还是与易氏集团合作的问题?过了一会儿,易茯苓朝易星雨招招手。一大一小便从饭桌上悄悄溜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