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所谓夸大病情,方远表现得异常平淡。方法他已经拿出来了,至于信不信,治不治,在于何进,毕竟,那是他的女儿。纵然自己需要治好女婴换人情,但行医,他从不强求!这个态度一摆出来,倒是让何进和小莲拿不定主意了。一开始还以为这家伙有点真本事,现在却扯出这么玄乎的中邪,治疗法子,也是吃灰放血,没一个听上去靠谱的,若是放在平常,夫妇两早就叫他滚蛋了,虽然他们供奉财神,图的也就是个吉利,现代人,哪有几个真信鬼神的?可方远一开口便说明白病症,如今又是这么个无所谓的态度,倒真的让何进犹豫了。何进盯着方远,凭借他猎头看人的眼光,想从他身上看出一些信息,可片刻后,他放弃了。古井无波,自信坦然,这是方远给他的回馈。说出如此玄乎的事情,方远脸上看不到一丝不适的慌张……“治!”
终于,何进做出了决定。“治好了,我家一定重重谢你!”
小莲也连忙补充一句,方远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权利和责任是对应的,治好了有重谢,但若治不好的话,这家人铁定与自己没完。方远没把这威胁放在心里,得到许可,立刻开始治疗,只见他食指轻点,女婴立刻停止了嚎哭,竟乖乖张开嘴巴。把香灰灌下,何进还没看得清,方远便抽出一把小刀,在女婴指尖轻轻一划。这动作之凌厉,手法之熟练,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观感,好像那不是在治病,而是在进行艺术表演。于此同时,一缕紫色的灵力,随着行刀渗入女婴体内,她的脸色,陡然变得狰狞起来,显得极为痛苦。方远体内,那张药之巫图活跃起来!“你在做什么?”
何进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冲上前去,就要抢走女婴制止。他真是鬼迷了心窍,吃会信中邪的鬼话!若是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要方远血偿!然而,他反应快,方远的动作更快!他化掌为拳,猛地锤在女婴后背上,看那力道,就算是成年人,都得内伤,何况是婴儿呢?“嗷!”
与此同时,从她嘴里,发出了一声野兽似的哀嚎,凄厉无比,她的指尖,一滴乌黑如墨的血珠落下。“我日你大爷……”何进也推开方远,一把抢过女婴,心头怒火冲天,正要给他一拳时,他的动作,陡然愣住了。怀中的女儿,面色红润,呼吸匀称,双眸凝神,正好奇地盯着何进,他能体会女儿的感受,那是一股从未平和舒适……“令爱,已经没事了。”
方远此时也是长缓了一口气,轻轻解释道,不是淡然,是无力,显然刚才的施救,也费了不少功夫。阿莲连忙走上前来,伸手探去,只发现女儿高烧已退,当即欣喜地抱在怀中,回想起刚才的惊慌,一时间,竟然有哭鼻子的趋势。没事,没事就好……方远也很识趣,独自退出了卧室,坐在客厅中,喝上了白开水。不多时,何进和小莲挽着走了出来。“已经睡着了?”
方远站起来,笑着问道,夫妻两个看着桌上的凉白开,想起今日自己是如何轻待方远的,心中涌出无边的愧疚,二话不说,直接朝方远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方老弟妙手仁心,怀有大才,我们夫妻两个有眼无珠,刚才冒犯的地方,我们诚心向你道歉!”
谁能想到,一个不入流的厨子,真有治病救人的本事呢?又有谁敢相信,玄邪之说,真能在都市中应验呢?他们是有眼无珠,实际上,大部分人面对方远时,都会有眼无珠,天命巫医,注定是这个时代不能理解的存在!“能帮到何大哥的忙,我受点委屈,也没事。”
方远连忙扶起了两人,没有用什么不碍事,举手之劳之类客套的言辞,这话的意思也很简单,我帮了你的忙,也受了委屈,你看看,该怎么回报我吧!不矫揉,不做作,撕开虚伪,坦率地说出要求,这份性情,倒让何进心里更加钦佩。只是,这忙,还真不好帮……阿莲见状,也不高兴了,当即抱怨道。“想什么呢?方老弟治好了欣儿,就是我们家的恩人,要你帮点忙怎么了?犹犹豫豫的,还有没有点男人的样子?”
小莲可不管什么职业道德,做母亲的,永远是儿女最大,别看她之前嫌弃方远,可经刚才一出后,她可是把方远看得比谁都亲,此时大有何进不帮忙就别上床的架势!谁家小孩子没有个头疼脑热,方远的本事她是看在眼里,若是交好了这层关系,女儿的健康,不就多了一份保障么?所以,这忙,何进不帮也得帮!“何哥,我也不为难你,你只需要给我名单也联系方式,其余的事情,我自己搞定。”
方远适时的做出了让步,何进闻言,终于是点了点头。“今天的事,算我何进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只要不违背我的职业道德,我绝对尽力!”
名单和联系方式,给出去倒不算什么,毕竟这些东西,有心去查的话不难,也不算违背职业道德,相比于方远今天帮的忙,自己可算是赚大便宜了,故而,他才说出欠人情的话。毕竟,就算有名单,只靠着没有任何关系的方远,也是根本挖不动人的。“不必这么严肃。”
方远笑了笑,旋即目光盯着客厅上裱着的一副水墨画。“若是何哥心中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就用这幅马踏飞燕图相赠吧,粗鄙之人,偶尔也想追追风雅。”
“小事小事,你想要,尽管拿去!”
何进连忙把那副水墨画取下来,装好送给方远,心中感激不进。这不过是一副装饰用的古画,值不了几个钱,方远为了让自己心里过意得去,故意拿走点东西,这份心意,何进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