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军官二杆子脾气也上来了,继续堵着车队,站在车队前面梗着脖子瞪着眼怒视着方汉民,大声吼道:“凭什么?凭什么你们从缅甸回来的,吃得好穿得好?凭什么好家伙都给你们用了?我知道你们车上装的是什么,都是好枪!老子也跟鬼子打过好多仗,可是我们用的是什么?你睁眼看看!我们这些弟兄用的都是什么家伙?今儿个想要打这儿过去,就把你们车上的东西给我留下!要不然你们休想过去!”
方汉民被他这一吼,倒是有点诧异了,盯着他问道:“你想要老子车上的物资?”
“是!既然遇上了,那就给我们分点!我们九十四军,这次也要去打鬼子!凭什么就不能用点好家伙?”
这个军官梗着脖子对方汉民大声叫到。“绝对不行!这是上面专门给我们补充的物资!我虽然同情你们,但是这些物资绝对不能分给你们!我再问你一遍,你让不让?”
方汉民这会儿看着眼前的这个军官,忽然间不太讨厌他了,因为他看出来,这个军官也是一条汉子,确确实实跟鬼子血拼过。他们拦住去路,恐怕最大的原因,并不单单只是受人挑唆,想要趁乱抢一票这么简单,估计很大的可能,是他们在见识了自己这支部队的装备和吃穿用度之后,产生了严重的不平衡的心理。但是他这种做法,方汉民不会认同,现在国内的部队数量如此庞大,他们中绝大部分都过的很苦,就算是他再怎么同情眼前这些友军,也不可能把车上的物资分给他们。他就这么点宝贝,天知道这次追上廖耀湘之后,廖耀湘会让他们去执行什么样的任务,没有这些物资,他很难想象今后一段时间,他们特务营还能发挥出多大的战斗力。所以他不能让,于是再次逼问这个军官。“不让!”
这个军官的牛脾气也上来了,梗着脖子坚决不让。方汉民忽然被气笑了,指着他骂道:“你这个混蛋就是个混不吝!我敬你是条汉子,今天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你!但是我告诉你,我们此次奉命追赶主力,是有重要任务要交给我们去做!这些物资是接下来我们能否完成任务的关键,我绝对不可能把这些东西送给你们!你最好死了这条心!而且我明确的告诉你,你惹不起老子!要是事情闹大了的话,你不是吃不了兜着走那么简单,弄不好你会掉了脑袋!我是为了你好,你最好识相点赶紧让开道路,要是耽误了老子去执行任务的时间,你到时候就麻烦大了,而且恐怕连跟着你的这些人也要一起倒霉!”
这个军官听罢之后,目光又闪了几下,这时候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个人恐怕没他想的那么好惹,而且看他说话的样子,也不像是虚张声势,这就让他有点又犹豫了起来。他到底只是一个刚提拔起来的连长,不过只是个小小的中尉,而眼前这个高大威猛的家伙,却年纪轻轻就挂上了中校的军衔,这军衔一般情况下,可是至少是团长才能挂的上的。他忽然又想起来,刚才这个人亮出的调令,好像是军令部的调令,而不是普通的部队的调令。军令部为什么不远千里,把这么一支部队,从缅甸调回国,还命令他们在规定时间里赶到起调入的新六军报到?现在上面已经透出了风声,说近期前面可能又要又一场大仗要打了,他们九十四军此次好像也要配合行动,但是具体情况他们这一级别的军官很难得知。眼前这支从缅甸回来的精锐,很显然是要赶到前线去参战的,要是真的因为他们的胡闹,耽误了前线的事情,那么这件事闹大了,他绝对是要被拉出来顶缸的背黑锅者。到时候随便一个贻误战机的帽子扣下来,他的脑袋恐怕就要搬家了,他虽然有点愣头青,但是却并不傻,这个时候开始心中打鼓,有点想要缩回去了。就在他犹豫是不是犯怂服软,让开道路的时候,背后响起一个人的声音:“什么事儿呀?程疤瘌!在这儿戳着干啥?为啥不检查车辆?”
敢情这个中尉姓程外号叫疤瘌,恐怕跟他脸上的这块伤疤有关系。程疤瘌一听,赶紧转身,两腿一并敬礼道:“报告团长!这位……这位长官不许我们检查!”
这个团长是个中年人,年纪大概四十岁左右,看了看方汉民,也微微惊讶了一下,因为方汉民看起来比他年轻多了,却跟他一样挂着中校军衔。而他四十多了,也就混了个中校,这还是凭了一些运气,再看看方汉民他们这些人的装备和穿着,更是让他酸溜溜的。难怪昨天晚上吴处长找他,说这帮人拉了几车好东西,上面都是印度进口的白米,而且车上还装了不少的武器弹药,这对他们来说,真的具有巨大的诱惑力。于是他便答应了吴处长,拦下这个车队,想办法从他们车上弄些东西下来,只要能把东西扣下来,到时候就算是闹起来,货到地头死,这东西新六军也要不回去了。像他们这么干的,在各部队之间,其实也经常发生,经常把官司打到上面去,甚至打到军令部的都有,但是结果往往也是不了了之。他们现在在这里,算是地头蛇,过路部队被他们勒索点东西,这也是常事,更何况现在他们由于补给的问题,部队缺吃少穿,武器弹药也不充足,下一步有准备要跟鬼子开打了,现在想办法多弄点粮食和武器弹药,就算是上面知道了,也不会埋怨他们,反正大家都这么干,到时候就算是闹起来,上面也会替他们出面扛下来的。所以今天他才会让这个愣头青程疤瘌当出头鸟,带着部队把路给堵了,并且给师部知会了一声,师部对这件事也没表态,权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