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有强站起来,打算跟孔权说话,而孔权正好抽完了那根烟,把烟屁股扔地上,用脚拧灭了烟头,走到白有强旁边的桌子旁,把身上的腰带解开,把身上的枪和武装带解下来,咣当一声扔到了桌子上,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他的证件,打开看了看,苦笑了一声,也扔在了桌子上。“老孔,你这是干什么?”
白有强吃惊的看着孔权把这些东西扔桌上,连忙对孔权问道。“白头儿!我今儿个再叫你一声头儿!这也是最后叫你一声头儿了!我记得前些日子咱就说过,你要是信不过我孔权的话,我就不干了!现在东西我都交了,要是你怀疑我给那个人通风报信的话,要么现在命人把我绑了,把我送到姚主任哪儿,该怎么审怎么审!是我干的,随他处置!要么就放我走吧!从民国二十七年当兵,我们好像就在一起!七年了!七年都没回家看看了!家里现在到底啥样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活着,也不知道!该回去看看了!当了七年兵,跟鬼子厮杀了七年,能活到现在,都是天照应!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也都做了,对得起这身皮了!咱们兄弟一场!这该散了!我就不继续陪着你们了!”
说着孔权叹了口气,不等白有强回答,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白有强看着孔权的背影,忽然间觉得心里面不知道是啥滋味,当初他们在二百师的一个连,现如今可能就剩下他们仨活了下来。部队打散之后,他们三个流落到了缅北一个小村,他还受了伤,孔权和曹友德没有扔下他跑了,一直陪着他,三个人相依为命,直到碰上了那个人,他们才从梦魇之中被拉回到了人世间。这些年来,孔权一直跟着他,始终跟他站在一起,老天也比较照顾他们哥仨,跟着方汉民的三年多时间里,他们打了不少硬仗,可是他们仨都活了下来。前些时候,他受了姚维明的蛊惑,想要夺权的时候,起初孔权并不太同意他这么做,但是在他的坚持下,孔权还是选择了站在他这边帮他。后来他的夺权行动在方汉民回归之后功亏一篑,面对着方汉民的报复,孔权还是护在了他前面,为此还挨了方汉民一顿暴揍。最后当他被赶出新六军和特务营的时候,孔权还是义无反顾的跟着他离开了特务营,他感受得到,孔权离开的时候那种深深的不舍,可是孔权还是跟着他白有强走了。当他被姚维明招入军统,招到重庆之后,要孔权来帮他的时候,孔权又义无反顾的来了,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尽心竭力的帮着他将这个别动队控制在了他的手中,可以说功不可没,如果不是孔权和曹友德帮忙的话,他可以确定,他想要在这个别动队站稳脚跟,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更不要说顺利的完成了几次姚维明交给他的任务了。孔权为人虽然深沉,有些城府,但是对他来说,却比曹友德更能帮上他的忙,心比曹友德细,而且善于收拢人心,跟他配合的时候,经常是他跟曹友德和孔权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手打一手拉,这才让他在很短的时间里,收服了别动队这些桀骜不驯的当兵的。而且很多时候,孔权都为他打下手,交办什么事情,基本上不需要他再操心,孔权往往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这一点比毛毛糙糙的曹友德强得多,这也是当初方汉民把孔权提拔成为火力连连长的原因,而曹友德始终只是个排长的原因。现如今因为他的怀疑和不信任,这个跟他多年的兄弟被他凉了心,要离他而去,这让白有强有一种羞愧难当的感觉,于是他赶紧急追了几步,赶到门口拉住了孔权的胳膊。“老孔,老孔!别走别走!听我说!听我说!我也没说啥不是?你我这么多年弟兄,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你要是走了的话,我可怎么办?咱们有话好说,你不能说走就走呀!”
白有强拉着孔权的胳膊急切的说道。孔权停下脚步,摇了摇头:“老白!咱们都是啥样的人,咱们能不清楚吗?你看我的眼神,已经啥都说明白了!你怀疑我,怀疑是我走露了你们出去的消息!既然这样,那么我还留这儿干啥?多年的弟兄,可是你还是不信任我!呵呵!说起来也真是可悲可叹呀!我走了也好,你把我绑了送给姚主任也罢!这是我的命,我认了!我不在这儿,不还有老曹吗?何苦呢?这世上,谁离开谁过不了呢?老白你就放手吧!再说了,既然连你都怀疑我,那么我想姚主任他们恐怕也一样怀疑我!你觉得我还能继续留这儿干下去吗?”
白有强听罢孔权的话之后,死死的拉住孔权个胳膊,对外面叫了一声:“去把老曹叫过来!快点!”
外面的手下连忙答应了一声跑开了,白有强连拉带扯的把孔权强拉回到了屋子里,使劲的把孔权按在了一张椅子上,站在孔权面前,连连抱拳打躬作揖说道:“老孔,老孔,这事儿怪我!都怪我!我不该怀疑你!是我错!你别跟我计较!你看,咱们当初在二百师的时候,就剩下咱哥仨了!现如今你也看到了,咱们好不容易混到这个地步,不容易呀!不是我信不过你,是这件事确实蹊跷!由不得我不多想一些!现在我想明白了,谁走露消息,你都不会!你和老曹跟我这么多年的兄弟,怎么可能卖了我呢?姓方的把咱们赶出新六军,赶出特务营,食言自肥,他能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想当初我们被他逐出特务营的时候,是何等的狼狈?现如今正是我们报仇雪恨的时候,你岂能这个时候一走了之?你现在绝对不能走,你要是走了的话,反倒是落人口实,不是你也是你走露了消息!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