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上些妆粉?”
“晚间才有演出,你别想剥削我,除非给银子。”
“我就知你这泥娃子掉进钱眼儿里!”
锡兰眼睛弯得像皎洁月牙般透亮,她故作神秘兮兮,靠近林清致,附在耳边极小声道。“烨亲王今儿花满楼,你可要抓住机会伺候好他。”
没有料想中的惊喜和意外,对方还甚是僵硬扭转面容,一双俏丽娇媚的水雾眸子缓缓浮露不解。林清致半梦半醒,似有些没太听清般:“你且说,烨亲王要来花满楼,你让我去斟茶倒水服侍他?”
“不然呢?人家可是烨亲王,能伺候她已是你莫大福气!怎么你反倒不开心了?”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她没好气回怼,若被楚烨瞧见这副容貌,自己必死无疑。锡兰瞪大双眼,甚是不理解,一股子将话全都说出。“若非看你有上成相貌,我才不会驱你去服侍!要知道,烨亲王是个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谪仙人物!”
提到相貌,她不由得心起恼怒,当着林清致本尊的面,直言不讳吐槽。“林家阿丑是个什么东西,她也配嫁给烨亲王?老天果真瞎了眼,竟让个丑绝人寰的女子,登临烨亲王妃之位!”
林清致额头浮现几丝黑线,幽幽看着大放厥词的锡兰。方才对她经历的怜悯之心,瞬间被冷水浇灭,只余半点星火子,是被她燃起想去北域的憧憬。“虽说王爷这几年,守身如玉,可我瞧着,是未尝人间绝色,但凡让他瞧见你真容,定会一见倾心,你与王爷,方是枭雄美人典范。”
“我想告诉你个事儿。”
林清致无比正色,蹙眉泛着冷笑。挑起朱唇,语气散漫而痞里痞气:“我,就是烨亲王正妃,林家丑女林清致。”
锡兰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你被我下了毒,倘若你把此消息告知楚烨,百死无疑。”
林清致顿了顿,支着下巴缓声道,“介于你对楚烨的仰慕,我再告诉你,我不会做任何伤害楚烨的事。”
锡兰震惊地点头。眸光却一直疑惑,外界传闻,林家阿丑,天下无敌,连头母猪都比她好看。若真如此,眼前这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眼如水杏娇媚绝艳的女子是谁?此般谣言,甚是虚假。林清致之所以会将身份之事告知她,是因为不想跟楚烨沾上关系,且凭着烨亲王妃头衔,她得让锡兰明白,自己并非普通官妓,断不容许肆意接客。轻则碰见魔主,重责名节不保、一命呜呼。因下了毒,林清致还担心锡兰会生气,认为自己是个暗箭伤人的小人。淡淡瞟了眼对方,发觉对方正用崇拜和肃然的眼神看向自己。她轻蹙秀眉,覆下眼睫掩饰眸底诧色。一连忙五日,却在竖日清晨,接到斗兽馆竣工信息。打听后才得知,原是每日夜时,工期竟比平日里增速十倍,晴昼帮忙的小工头言,定是林清致另外找了晚工做。林清致一脸莫名其妙,差点以为见鬼了。事后才知,原是魔主晚上派死士,用内功建设斗兽馆,才能如日登天,一气呵成建设完毕。因事先在花满楼大肆宣传,还是顶着花魁清儿姑娘身份,故而许多世家公子、权贵富商皆来给面子观赏。斗兽馆四通甬路,最中间的一条是馆内工作人员进出所用,一直连通山墙倒座房。房前置了座铜铁缸,盛满清水,炉缸两边则是简陋的抄手游廊。“你们同宗师学习周日,许见涨不少,我从野外牵了头野虎,届时会放入馆中,你们谁想去应战?”
听见野虎,众乞丐吓得呆若木鸡,有些已经挪动脚步往后退。林清致悉数看在眼中。这些话语,她每日都会与之共说,就看哪些是在混日子,哪些是在认真学习想赚钱。对于混日子的,倘若接连数天也未曾参加,她就会驱离除名。林清致不是善人,创建斗兽馆的初心,便是以牟取利益为目的,她是俗人,烂掉钱眼子中、满身铜臭气的粗鄙。“清爷,这般危险,闹出人命怎么办?”
“我说过,每每商上场,需签生死令才行,你们自行掂量!但我肯定,若想挑战,势必狠赚一笔。”
林清致的声音威严而冷漠,娇丽容色满是算计。小叫花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纷纷你看着我,我看向你,不敢贸然出去。他们怕死,他们惜命,纵使黄金就在眼前,但他们觉得,不必要为此涉险。然而,披头散发的小乞丐立即上前,清瘦薄弱的身躯就像一道巴掌,狠狠打响退缩不前的小家花子脸颊。“你不行,太瘦了,万一出现意外,你可就真被猛虎吃了。”
小乞丐抬起清澈干冽的眼眸,嘴角竟浮现几丝讥讽,旋即便掩了下去。他挪动脚步,靠近林清致,带着极为清冷而磁性的嗓音,“恶龙尚不为惧,岂骇区区虎兽?清爷尽管放心。”
遂身型高瘦,但还是比林清致高出一个脑袋。铁石头此时,也站了出来,黝黑目光透着坚定,“清爷,您供衣食,带我们如再生父母,莫说参加比赛,哪怕下油锅我也愿意。”
其他人依旧望而却步,觉得为此搭上性命,甚不值得。林清致见有两人参加,遂无奈作罢。想来,还是自己太过宽松,没有让他们体会到,为了金钱,能以性命作筹码进行赌注。往后必须逼得紧些,末位淘汰制虽毫无人性,却十分有效。她不是善人,没必要为这些小叫花子负责。天下众人,皆以利益往来。盛夏暑天,云层围剿烈日,挥去半抹燥热。裁判长举着特别制造的回音话筒,站在最高处大声喧喝。“本次人与虎兽,谁能更胜一筹?诸位可去前座买定筹码,正式压住!”
林清致带着余下的乞丐们,躲在暗处观看尚未坐满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