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邻居一听,互相看了看,然后眼中现出思索的神色,最后眸光变得坚定。“姑娘,我们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是多年的乡亲了,奈何家中日子都拮据……你若真能替张婆子讨到她闺女的赔偿银子,我愿意帮忙照顾一下。”
有个面善的妇人说完,看了看周围几个邻居,又道:“大家都是好心的,若能帮忙轮着照顾,就更好了。”
话音刚落,就有好几个人发声,说愿意帮着一起照看照看。张婆子可怜,平时也与人为善,所以没了银子的负担,发声说愿意照看的人越来越多。叶思见状心里稍稍安慰了些,这些人就算轮着照顾,每日有一个人替她做点饭食,也足够张婆子往后的余生安稳了。从张婆子家出来后,叶思的情绪明显不高。谢北蕴知道她为了春香的死而伤心,但是想到她刚才承诺给相亲们的话,忍不住问道:“对方是县令,你打算怎么办?”
叶思一听这话,那双澄澈的眼中顿时布满愤怒,硬邦邦道:“县令怎么了?县令也不能滥杀无辜,让这样一个昏官管理百姓,那百姓们的日子能过好吗?”
她想着,对方既然能做出此等泯灭人性的事来,平时定不是个省油的,搜刮民脂民膏的事肯定没少干。居然在满香楼迷晕良家女子,更可怕的是他们事后并没做什么遮掩,就将春香直接扔到了大街上。如此嚣张,长此以往怎么得了?谢北蕴看着这小丫头气鼓鼓的样子,眸底的光幽深了几下,但知道她当众承诺的话不会食言,犹豫了一下,道:“好,既然你要管,那我就陪你管到底。”
叶思抬头看了看对方那双深邃的眼睛,心中略微好受了些,似乎在找到了依靠般点点头。然后,她并没直接回家,而是去找了二哥叶楷。在外头耽误了这些时辰,此时早已是傍午,叶楷一家正在院中准备做饭,看见她来了有些意外,忙迎上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林氏也凑了上来,打量着叶思那张余怒未消的脸,神色间有些紧张。该不是叶家出什么事了吧?叶思被叶楷叫到屋里,坐下后就将春香的事跟他说了。听说街上居然出现了这样的事,还是县令做的,叶楷一时震惊,半天没说话。林氏却从叶思的话中找到了一个最想得知的问题,看着她的眼睛道:“思思啊,你说你想替那家人讨公道,你可知这件事有多难?”
叶思点头,说要去省城的知府府衙去告状。林氏更是眼睛瞪得老大,差点就不认识这个小姑子了。反应过来后,她马上站了起来,警惕道:“思思,你……你可别把你二哥扯进去啊,我们管不了这个。”
叶楷见林氏紧张,不由得扯了扯她的袖子,让她坐下慢慢听叶思说。叶思似乎猜到了林氏的反应,道:“二嫂,张婆子她真的特别可怜,我们有能力帮忙,就要伸把手,况且林伯父又是学识渊博受人尊敬之人,二哥也即将参加秋试,若是连咱们这样的人家都不帮忙的话,那张婆子等人就真的没活路了。”
林氏听了,嘴角不甘心的瞥了瞥,她也知道自己说不管有些冷血,但就是不想让叶楷牵扯进来。若是告不倒那个县令,万一被对方记恨上,那自己男人将来秋试的事,难保不会受影响啊。就在这时,外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让叶楷去,他是教书先生,自该给别人树立表率,让他写个状子,告那个狗官一命!”
林老先生从屋外进来,看向叶思的眼中有些赞赏,然后又皱眉瞪了林氏一眼,似乎在责怪女儿自私自利。林氏平日里最怕这个父亲,见对方出声,顿时就不敢说话了。叶思正有让叶楷帮忙写状纸的意思,见老先生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起身恭敬道:“林伯父为人正直,仗义执言,思思替张婆子一家谢谢您了。”
对方笑了笑,认真将这个小姑娘打量一番,见她年纪虽小,说话行事却稳重,模样也清秀顺延,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思思不必夸我这个老头子,你才是人小志向大,比你二嫂强多了。”
林氏听了眼神暗了暗,然后低头不说话。老先生见天色不早,说要留饭,正要吩咐林氏去买几个好菜回来,谢北蕴忙起身摆手,“老伯不必客气,天黑回去不好,我们这便告辞了。”
他是要将叶思送回家的,可人家一个小姑娘,若是天黑透了才被他送回家,总免不了被人讥讽,他可不想让人说叶思的坏话。林老先生一愣,顿时也想到了这一层,满意的看了看谢北蕴,这才让叶楷夫妻二人将他们送出门去。叶思回去后,在饭桌上将今日发生的事跟家人说了说。叶金氏和叶老爹听了十分震惊,纷纷痛骂狗官害人。只是对叶思要让叶楷帮忙,并去知府府衙告状一事,心里还有些担心。民告官,能告得赢吗?他们家里的日子刚好过了,可不敢跟官府斗啊。可叶琰和叶墨则支持叶思,说狗官犯了罪就该被罚,若让那样一个无视朝廷律法的人当父母官,那百姓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袁氏和张氏最近对叶思很好,虽然心里担忧,不想让叶思蹚浑水,但见她坚定的眼神,也便互相递了个眼神,不说话了。翌日,叶思将家里的是安排好,然后就叫上谢北蕴,找到叶楷写了个状子,然后一同去张婆子家。对方行动不便,他们作为外人不好越过本人去告状,得让对方出具一份委托状子才行。对方知道他们三人是替自己讨公道,千恩万谢了一番,然后重重的在那个状纸上按了个手印。省城离这并不远,半日也就到了,几人随便吃了点饭,然后一路问着就到了府衙门口。递上状纸,听门口的衙役说要等消息,他们则留下就近的一个客栈的地址,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