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小脸一皱,轻轻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掌中抽出来。“我知道……”她喃喃的说出这几个字,便推说时辰不早,让对方将她送到揽月阁,便在门口分别。十几日过去,叶楷将林氏从老家接回来。这期间叶思跟叶琰在周边替二人看房子,但不是位置太偏僻,便是价格不合适,所以二人刚开始,只能在揽月阁后院暂住。林氏虽说也算是诗书之家,但因从小在乡野长大,对周边的人们看不上,来了京中,又因习性跟不上这边普通百姓,所以便有些格格不入。“小妹啊,听你二哥说,你跟老四在京中都可赚钱了,将来给我们买房子,可得地段好些,最好离那些王府啊侯府的近些,离那些市井门户远些……”这日正在吃午饭,林氏又在饭桌上盘算起来了。她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听说翰林院清贵,可却是一条最容易接近权贵的地方,所以自恃也甚高起来。只是,像叶楷这样刚从举子上提升上来的庶吉士,乃是领的七品俸禄,当朝给官员分宅院,皇亲国戚分府邸,三品以上才能被分宅子,其余京官都只能自己买。那些家底厚的,能在这寸土寸金的京中买一处好宅子,在同级别官员中,就是数一数二的了,买在远郊或租住的才是多数。林氏居然异想天开,还想离王府近一些,简直是痴人说梦,叶思对此很是无意。“快吃饭吧,小妹挣点钱不容易,有个宅子住就不错了……”叶楷皱着眉头训斥林氏,若不是当初住在岳丈家中,整日看林氏娇惯惯了,此刻他就要开口骂人了。本来让叶思帮他买宅子,他这个当哥哥的心里就不痛快,自己媳妇还挑三拣四,没有个当嫂嫂的样。叶思本来就有些尴尬,见二哥替她说话,也便低头吃饭了。叶琰和月儿互相递了个眼色,二人都有些不忿。林氏这个二嫂眼高手低,刚开就这么不知分寸,往后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来呢。幸亏她如今暂住揽月阁,也不去他们的熟食铺子……只是小妹要为此劳心劳神了。叶思并没看到这二人的眼神,她自认林氏这种人无非有些清高,来了京中眼界又没打开,所以有些别扭,往后多在这里经历些事,她就知道轻重了。叶楷如期去翰林院赴任,许是刚开始事务不多,倒是乐得清闲。很快到了年底,百姓寻亲访友的多了起来,各家办亲事的也开始张罗,高门贵女来揽月阁买化妆品也变得比之前勤快了些。六喜班最近排班很忙,几乎日日都有堂会要赶,文姬姑娘派人来取了几回油彩,临走时还给叶思留下了福袋,说是随喜。最近随着揽月阁在京中的声望,叶思已经不去六喜班给文姬亲自化妆了,对方倒是自己掌握了那些化妆品的用法,每回让人过来都要给叶思捎点小礼物。这日梁又烟跟李姝慎二人一起来访,刚走到门口就被玲珑看见了,一边笑着迎上去,一边回头跟叶思说道:“小姐,梁小姐和李小姐来了。”
叶思正在手背上试着一个精油,听见这话也笑着起身相迎,“你们来了,正好我这有新出来的精油。”
说着将手背翻过去,给二人看,脸上神色恬淡笑容开朗。李姝慎一看她的手背,本来就白皙光滑,抹上精油更是莹润光泽,在干燥的冬日里,这种护肤物品实在难得了,当时就眼前一亮。“又烟姐姐你瞧,咱们整日不出门,倒比不上这丫头,看她保养的一身皮子跟嫩鸡蛋似的。”
李姝慎语气娇嗔,眉眼带笑,看出来是经常拿叶思打趣的,可见二人的关系早超过了一半友人。梁又烟也笑了笑,顺势拉着她在叶思身边坐了,然后拿起叶思打开的那个精油瓶子,道:“果然是好东西,怪不得妹妹的揽月阁名声响,宫里的娘娘们都喜欢……”很快门口又进来两个挑选胭脂的客人,叶思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将二人邀请到了后院。这两个姐妹是她势微时结交的,所以她很是看重,既然自己无需再隐姓埋名,是时候跟她们解释了。今日二人都是穿的寻常服侍,但身上的首饰精致大气,一看就不是凡品,举止谈吐高雅不俗,跟叶思一起往后院走去,留下一阵香风。在柜台旁拿着一个口脂试用的林氏看见了,眼神一直追随到三人的背景,好久都没回过神来。“玲珑,那两位姑娘,跟小妹很熟吗?”
她摆手叫住了要跟去后院伺候的玲珑,满心里都是好奇,若是不打探清楚,心里就跟猫爪子挠着似的。玲珑从小柜子里拿出一罐上好的清茶,微笑着过去,简单将梁又烟和李姝慎的身份介绍了一下。一个是尚书府小姐,一个是丞相府!若不是玲珑说的清楚,林氏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真没想到,自己刚才居然离那两位遥不可及的贵女那么近……这京城还真是一个权贵云集的地方啊。一时间心里激动,又要问玲珑什么事,但对方已经微笑着后退一步,转身过去沏茶了。经过这一次,林氏才有点认清楚如今的叶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围着爹娘转的小丫头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又有几次见识了内务府来揽月阁采买东西,林氏心里又是失落又是受挫,对叶思再也没有长嫂的架子,连那点子清高的做派都没了。年底是要回乡祭祖的,叶思开始准备回乡事宜。马车是现成的,她在单子上列了几样东西,让东荣去采买,很快也准备齐了。然后就给叶楷在离揽月阁几条街的地方买了个普通宅子,让二哥和林氏住了进去。那宅子是一个盐商给外室买的,后来那外室使手段住进了盐商家里,这才腾了出来。里头东西大体齐全,叶楷也坚决不让叶思再添置物件,只说用往后的俸禄慢慢贴补,叶思知道他要面子不肯一味的让她接济,也不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