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前一日,天色刚微微亮,叶思便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后喃喃的喊了声玲珑的名字。对方很快从外头进来,虽然今日叶思醒的比往日早,但玲珑还是衣衫整齐精神十足的样子。吩咐翠珠她们烧热水,然后她进屋将叶思的床幔轻轻挂到两旁的铜钩上,然后才道:“郡主,这两日您忙的很,好在揽月楼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怎不多睡会?”
“睡不着了。”
叶思叹了口气,直挺挺从床上起身,由着玲珑替她穿衣裳,心里盘算的还是揽月楼的事。她对叶琰的打算,并不是让他当一个普通商人,往后他们面对的是处在皇权中心的人,每走一步都危险重重,往后祸福更是难料,这些都需要银子。虽然她的揽月阁也能挣银子,但她总觉得还远远不够。而且叶琰的酒楼性质特殊,不比揽月阁那样每日进出的都是女子,酒楼开的男子多,消息也灵通些,只有将酒楼经营好了,吸引更多的权贵,才能收集到更多消息。这些,都需要开一个好头,所以她将明日当成很重要的日子,这几日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明日做铺垫的。梳洗完毕后,叶思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让玲珑准备了纸笔,自己在书案上写着什么。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怯懦的声音,随后玲珑皱了皱眉头,走了出去。过了会,她才神色古怪的进来,叶思抬头看过去,问道:“何事?”
“是翠珠和翠心……说有事来求郡主……”最近倒是没怎么见到这两个奴婢,自从她们接连被罚后,叶思只知道二人在床上养了两天伤,后来事情一忙,就将这事给忘了。“叫她们进来吧。”
她合上写好的纸张,淡淡的朝屋门口的方向看去。只见翠珠和翠心二人并排进来,一幅瑟缩的样子,一眼都没敢看叶思便在地上跪下,这倒是让叶思先愣住了。“求郡主开恩,奴婢知道错了。”
二人同时开口,声音轻微语气诚恳。叶思睁了睁那双清澈的眼睛,眸底氤氲着一丝不解,印象中这两个婢女是犯过错,可都过去好几日了。“事不是都过去了吗?往后你们好好的,别想三想四便好,又来求我做什么?”
“郡主,奴婢们自从被罚,便被红玉姑姑安排了好多杂活,每日清晨要擦洗花厅地面,擦洗桌椅摆件,还要自己打水洗好几盆子衣物,还有厨房帮工……一直忙到二更才能歇着……实在是受不了了……”翠珠边说边掉泪,跪在地上脊背弯曲,丝毫没了刚开始时那副倨傲的神色。翠心见状,索性伸出自己的两只手哭道:“是呀郡主您看,奴婢这双手都是被水泡肿的,奴婢昨日受不住,想请红玉姑姑给奴婢换个别的活计,可姑姑说咱们是犯了错的下人,主子不打死就是好的了……”叶思这才明白,原来二人是受不住红玉御下严格,感觉自己犯了错被针对,来她这里讨饶的。可这事她实在不知道,府上的事都交给红玉了,她若是连奴婢们平日都做什么活都要过问,这一日日的也别做事了。她本是来自星际的人,对管理上的学问,自有一套超前的理论,知道越级管理的弊端,所以潜意识里并不想因为这两个人的话而去责备红玉。就算红玉真的有错,可她也要顾及对方管家的面子,不能开口驳她给下人安排的事。除非红玉做的实在过分。可权衡这两个丫头做的事,还有最近几日受的惩罚,她自认为红玉还没有到达太过分的程度。如此一想,她眼神往窗外看了看,见红玉的身影就在门外径直站着,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便正色道:“你们要知道,犯错就要付出代价,既然认错,就要甘心承担这个代价,郡主府不会苛待下人,你们将红玉安排的活做好了,她看出你们的诚意,自然会给你们调整活计的。”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府上下人们也能看出叶思不是个刻薄跋扈的,二人本以为在这里哭一场惨,叶思便能开口免了她们的惩罚,没想到叶思却替红玉说话,一时间愣住了。玲珑见状,叹了口气,硬邦邦道:“你们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当初有本事顶撞主子,如今才做几天累活就受不了了?回去真心改过,红玉自然不会跟你们为难。”
二人这才明白,眼底现出一丝希冀的光,忙磕头谢了恩,然后出去。等二人的身影走远了,叶思才淡淡的朝窗外道:“差不多便好了。”
窗外红玉身形很快拱了拱,随后一个恭敬的声音传来,“是,郡主。”
红玉应声后,心里也明白叶思当年训斥下人,私下规劝她,这是给她留脸的意思,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感动。今日本想着不用出门,在府上休整一日,顺便整理一下思绪,然后翌日去叶琰开业的酒楼,谁知刚用过午膳,又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到访。看着手中的拜帖,叶思眉头皱了皱,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该不该让人说自己不在府上。“郡主,要不奴婢让人说您出门了,丞相府的人多着呢,之前也没听梁姑娘说起这个叫秦尚志的人呀。”
看着拜帖上的几行字,叶思叹了口气,指着其中几个字道:“你看这上头不是写了吗?这秦尚志乃相府幕僚,上书梁瀚文公子的名义,又烟姐姐一个闺阁女儿,跟府上幕僚没有来往也是有的。”
“那,郡主是要见吗?”
玲珑听了这样的解释,点了点头,心中不禁佩服叶思思虑周全。“让他进客厅去吧。”
叶思最终挥了挥手,然后整理了下衣裳,顺手拿了件外衫套在身上,随后起身往客厅走去。前几日她送信给梁又烟,请对方托家中人去揽月楼捧场,她本以为去的人是梁瀚文,如今府上幕僚登门拜见,难道是梁公子翌日有事脱不开身,这才让幕僚代替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